玉眠雪心情复杂,说:“胡说!我要你的灵体做什么。”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岁星,开始和他叮嘱,“你既说了,那位高人是看你可怜,所以出手相助。那你便不能表现得太凶狠暴戾,否则的话,他岂不是要后悔给你这么些东西。”
听到前辈的话,岁星想了片刻,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那到时候,前辈便走。”他说,“我是定要让闻牧那狗东西生不如死的。仙君便是降罪,我也认了,只是莫要牵连前辈。”
玉眠雪轻轻抽了口气,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岁星见状,问:“前辈,莫非你……”一点儿都不怨他吗?
他说了一半儿,停了下来。
没必要。岁星早就知道前辈好心,也因此被前辈吸引。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因此妥协。
殊不知,玉眠雪也在想:岁星还是年纪太轻。做起事来,顾前不顾后。
闻牧是混账。早在他挖去岁星仙骨的时候,玉眠雪已经失望至极,不愿再认这个师弟。
后来闻牧再将仙骨挖回,玉眠雪非但不怨,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还是在见到冒牌的岁星以后,他才动怒。
那根本不是岁星!闻牧究竟在做什么?!
现在,岁星要让闻牧“生不如死”,玉眠雪同样认为理所应当。
但倘若那位高人真的因岁星的所作所为生气,那哪是一句“就算降罪,我也认了”便够的。
要想个法子,绝不能让岁星有事。
同一时间,两人惦念着相同的事情,彼此却一无所知。
片刻后,岁星又开始催促玉眠雪吃回春丹。想到自己的打算,知道接下来一路,的确不能让身体拖后腿。玉眠雪点点头,将灵丹服下。
以他在天游宫的身份地位,极品回春丹于他而言不算珍奇。可是,舌尖触碰到岁星给出的灵丹瞬间,玉眠雪蓦地生出一种“从前吃的‘极品’丹药在它比较之下,怕是只成了中品”的感觉。
后面灵丹化开,柔和的药气沉入他干涸地经脉。在他仙骨已失的情况下,将玉眠雪的经脉细细修复……莫说被挖仙骨之后,怕是自复生以来,玉眠雪都没有这样舒坦的时候。
一睁眼,就见岁星紧张地看着自己。
玉眠雪吐出一口气,朝岁星一笑。
岁星眨眨眼睛,也跟着笑了。
他说:“看前辈无事,我便安心!昨夜,我已经见过那骗子一次。他没有发现我,”就连闻牧,也没有发现他,“想来接下来我抢回身体一事,也能顺利。前辈便在此地,等我回来。”
玉眠雪却道:“岁星,我与你同去。”
岁星怔忡片刻,面色复杂,说:“前辈,你真的莫要劝我。”
玉眠雪说:“我何曾劝你?只是想到有一样东西,如今多半被闻牧放在他的私库里。我要用它,你却不认得,干脆与你一起。”
岁星听着,总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简单随意。
但也是这份简单,让他觉得,也许前辈的确是实话实说。
否则的话,大可以找一个更合适、天衣无缝的借口。
为以防万一,临走前,岁星还是多问了一句:“前辈,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法器?”
玉眠雪点头了,道:“正是。”
岁星仍然看他。玉眠雪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说:“三生镜——可曾听过?”
岁星听着后半句话,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那些盘算早被玉眠雪看了出来。
他略觉赧然,说:“不曾听过。”一顿,半是岔开话题,半是真的有备无患,“前辈呢,又可曾听过‘应听枝’这个名字?”
“应听枝。”玉眠雪重复一边,似是沉吟,“是有听闻牧提起。”
岁星暗道:前面几次说起那狗东西,玉前辈说的都是“闻牧”,而非之前的“闻师弟”。嗯,应该的确是自己多心。
玉眠雪继续说:“是了。我还曾见过他一次,不过,当时他是与他师父同来天游宫。而且,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刚入道的小弟子——他的师父,你总该认得。”
他说了一个人名。岁星听在耳中,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对“应听枝”三个字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原来是医仙谷。
临走之前,在玉眠雪的指点下,岁星清理了山洞中所有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期间,岁星:“我原先还担忧,玉前辈重伤在身,偏偏来了这种地方……”
玉眠雪说:“你看到的这些,便是那些剑意帮我布置。”
岁星一愣。这是一个他全然没有想过的答案,此刻不由追问:“剑意?”
“是了,”玉眠雪环视周边,视线在石壁上的剑痕上扫过,“那日我的确身受重伤,被扔来此地。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谁能想到,那些剑意竟然想要找我比拼。”
“……”岁星想想一下那个画面:玉眠雪一身鲜血地倒在地上,剑意朝他凑近。
他只觉得心痛。再念及闻牧,心头痛恨再多一重。
玉眠雪:“……它们看我久久不动,竟然给我找了一瓶丹药来。那丹药,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弟子身上顺来的。我没有把瓶子打开的力气,它们便直接把丹瓶震碎。就这样,我一点点能从地上爬起。”
岁星眼睛眨动一下,不由自主地评价:“人不如剑。”
玉眠雪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