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废后将军 一度君华 2410 字 2023-11-22

如果有一天,你肯爬过来,低头服软叫老子一声父王。嗯,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可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慕容炎成年了。

他偶尔也让他办差,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慕容炎当然会去办,不算太好,不算太坏。但是从不出纰漏。有一年闹旱灾,他命他前往赈灾,假装忘了拨款。

慕容炎到达地方,设宴把当地为富不仁的乡绅集结到一起,说父王让我来赈灾,让你们出银子。乡绅当然不答应,纷纷表示没钱,没粮!

慕容炎当然表示理解,温言软语让他们全部签了联名奏折,表示自己确实身家清白,仓无一粟,不能赈济灾民、出钱打井。

这头签名,另一头派人去抄家。

等到乡绅们酒宴从早喝到晚,回到家里就傻眼了。大家当然不干,联名去告。然后他命诸人各自誊写失物清单。写完清单,拿出奏折。

欺君之罪,要么奏折是假的,要么清单是假的。

要钱要命,自己选吧。

两年之后,他用自己的私款依着这些清单折算的银两,把能还的都还了回去。乡绅个个感恩戴德,磕头如捣蒜,称二殿下仁义。

这小子啊。

慕容渊看了眼跪在下方的人,说:“孤已通知温砌,这次北俞虽然异动,但未必就胆敢向我大燕用兵。你老老实实呆在营中,听他安排便是。不可多生是非。”

慕容炎说:“是。”

父子二人竟然再无旁的话,在多年之后,隔阂如海,连闲话也无法言及半句。慕容渊沉默了半晌,说:“孤记得,你的母妃是滑台人氏。”慕容炎说:“儿臣不知。”

从容妃死后,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母妃。而五岁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

慕容渊微滞,说:“滑台是个好地方。待此间事了,你可以过去看看。”

慕容炎头也没抬,行礼道:“儿臣遵命。”

沉默,带着尴尬的沉默。再也聊不下去,慕容渊说:“去吧,一切小心。”

慕容炎出了燕王宫,也不耽搁拖沓,立刻带上左苍狼,离城往西北大营而去。王后得到消息的时间非常准确。她对右丞相姜散宜说:“找人出手吧,不要用我们的人。”

姜散宜当然乐意:“那小子身边,周信封平武功不错,一般人恐怕对付不了。”

王后当然知道:“找江湖人,干净利落点,绝对不能跟我们扯上关系。”姜散宜点头,却有点不以为然的意思:“如今宫内宫外都是娘娘的天下,娘娘真是太谨慎了。”

王后冷笑:“怎么,姜大人是真想认下这个女婿了?”

姜散宜忙打了个哈哈:“娘娘这话可屈煞老臣,老臣对娘娘之忠心,天地可鉴。”

王后脸色略略缓和:“不要小看他,一个没了娘的孩子,在宫里能得以长大成人,不是件容易的事。陛下不是个糊涂人,宫里那点手段,他什么没见识过?只是他老了,许多事不愿多说。”

姜散宜称是,王后又想了想,从发间取下凤钗:“拿着这个,去找藏剑山庄的藏天齐。让他出手。”

姜散宜疑惑,然后了悟——娘娘您跟藏天齐还有一腿呢?真是手眼通天,魅力无边!太惊讶没藏好,眼神出卖了他。王后娘娘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藏天齐是我堂兄。”

姜散宜刚刚从后门出去,燕王便进来。王后微微一惊:“奴才们越来越惫懒了,陛下来了也不通禀!”

燕王一笑,牵了她的手:“是孤不让他们通禀,想看看孤不在时,孤的王后是什么样子。”

王后挑眉,隐约可见少女时的飒爽风姿:“那么陛下看见的臣妾,是什么模样?”她闭上眼睛,脸颊微扬,“陛下,臣妾老了吗?”

燕王摇头,落纸云烟君似旧,盈巾霜雪我成翁。有心想亲一亲那依旧鲜艳的红唇,但毕竟不复少年时。左右宫人俱在,还是不太好意思。只得携了她入到殿内:“你呀,八十也不会老吧?孤就喜欢你这活泼率性。嗯,累得若儿的性子也像你了。”

王后一笑,正值用膳时分,命人传膳。燕王突然又说:“听说炎儿已经前往西北了。”

王后嗯了一声:“炎儿最是性急不过,这样雷厉风行,倒是像……”差点又提到那个女人,燕王凝视她的眼睛:“他成家之后,孤想赐他一块封地。此生非诏,不得还朝。”王后微怔,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他……终究还是看透了自己的用心吗?

燕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到底也是孤的孩子。”

王后一笑,尽显慈蔼:“陛下子嗣本就单薄,如今只剩下若儿、炎儿和清儿。陛下要封赏他食邑封地,臣妾高兴都来不及,难道还会有异议吗?”

慕容渊点点头,由她服侍着宽衣午睡。

☆、第 13 章 死战

慕容炎和左苍狼自西华门而出,在城门下,他回首望了一眼晋阳城。瞳孔中有一丝阴霾。那个女孩,曾如芙蓉泣露,求他带她离开。而今他一去,她……她只能是从了家族之命吧?

没有时间多想,马蹄如雨,他出城往西北而去。

这次明里他只带了左苍狼一人,但是明知有凶险的情况下,冷非颜和杨涟亭亦是暗中跟随。反倒是周信和封平他没有带过来。这两个人都是容妃的旧人。容妃当年笼络了许多朝臣,培植了不少势力。

这些年李王后慢慢拔除,已经所剩无几。但是像周信、封平这样的人,仍然容易让人想起那时候的容婕妤。慕容炎于是一直将他们带在身边,空有一身本领的两个人,如困囚笼,毫无用武之地。

但也正因为他们一直在明面,燕王和王后的戒心都下降不少。

马蹄如雨,经过官道,向大蓟城行进。过了大蓟城,再行不过六七十里,就是温砌的大营。突然经过一处密林,左苍狼叫住慕容炎:“主上。”

慕容炎马行速度略略放慢,说:“走。”两个人策马飞奔,林中突然疾射出三两片树叶。左苍狼眼睁睁地看着树叶划过骏马咽喉,刹那之间,马血狂喷。

左苍狼和慕容炎翻身下马,以马尸为遮挡。

飞叶渐停,有一个人缓缓走出树林。是个男子,年纪约摸十七八岁。肋下挎剑,腰间悬笛,行走之间闲庭信步,不像是出来杀人。更像是贵公子出门游玩。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他眉宇之间却有一股令人生畏的肃杀之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左苍狼都能感觉到他锋利的剑意。她看得有点呆,慕容炎却笑着说:“想不到王后为了我,连藏剑山庄的人都惊动了。”

少年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是谁要杀你。反正父亲派我来,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