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裴九真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抢夺幽谷剑?
虽说真身应战,可以最大程度发挥裴九真的实力,但是她以自毁灵脉的方式快速汇聚灵力迫使幽谷剑低头,这对裴九真而言,无异于自毁灵脉。
何况她灵脉受损在前,被幻境吞噬在后,此刻她再以这种极为冒险的方式靠近幽谷剑,岂非自毁前程?
难道她不知道她用这种方式得到幽谷剑极有可能导致她灵脉尽毁?届时她连修道都是难事,幽谷剑对她而言无异于废物,她哪还有能耐驱使幽谷剑?
在意识到裴九真是用多么惨烈的一种方式靠近幽谷剑,驯化幽谷剑后,云若谷第一次动用上古神迹云梦泽的力量,召唤出云梦若水,化而为利刃,飞身上前劈开幽谷剑的凌厉剑意,而他自己亦被剑气所伤,残存在他体内剑气与他的灵力相抗衡,震得他五脏六腑一颤,不觉吐出一口血。
云若谷抬头盯着被幽谷剑伤到皮开肉绽的裴九真,恍惚间便似是烈焰焚心一般,心痛难当,他只恨自己此刻帮不上裴九真一星半点,在这样的焦灼与痛心的夹击之下,他体内的灵力又乱了三分,眼底亦隐隐闪过一丝魔气。
瞬息过去,幽谷剑的凌厉剑气登时收敛不少,甚至还转而护着裴九真,防止裴九真的灵力继续外泄。
裴九真察觉到幽谷剑的变化,立刻变回人形,握住幽谷剑剑柄。
她终于驯化剑灵,让幽谷剑臣服于她。
这一刻,裴九真已然耗尽所有精力,以致重重跌落。
云若谷眼疾手快,瞧见裴九真似有跌落之势,飞快迎上去,跟着裴九真便稳稳落入他臂弯,恍如羽毛,轻飘飘的。
裴九真疼得浑身都难受,她蹙眉看了云若谷一眼,意外发现他眼底似有魔气在蠢蠢欲动。
是幻境让他产生魔气了么?
邱景之冲上前想把裴九真抱回来:“九九。”
裴九真浑身都疼,疼得连睁开眼睛都成了一件需要耗费力气的事情。
裴九真动了动左手勾住云若谷的脖子,整个人也顺势靠在云若谷怀里。
这是她无声的拒绝。
拒绝邱景之,也拒绝他再靠近她。
邱景之才伸出的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了一停,最好也只好灰溜溜缩回去。
云若谷亦看了邱景之一眼,抱着裴九真往后退了小半步。
说不上友好的一眼。
裴九真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全是剑伤,而这些伤口无一例外全都在滴血,云若谷抱着裴九真这么一会儿便已经感觉到双臂被温热又粘稠的液体所浸湿。
云若谷心急道:“我带你回祭酒岭,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很害怕,害怕裴九真出事,更害怕裴九真灰飞烟灭,就像幻境里的霁华一般。
顷刻间,剑冢迅速崩塌,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头顶之上的洞口已经出现。
云若谷抱着裴九真抢先飞出剑冢。
剑冢之外,裴少禹,裴少正,丛音和青白都在洞口之处守着,而他们身后则守着数以千计的侍卫,既有祭酒岭的人,也有天族的人。
他们在这儿守了百年,也找了百年,若是今日裴九真一行再不出来,他们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裴九真,哪怕将余生谷炸个粉碎,他们今日也一定要带回裴九真。
当云若谷抱着血淋淋的裴九真从洞口出来,裴少禹和裴少正倒吸一口冷气,飞快冲上前围住云若谷追问裴九真情况。
丛音更是吓得直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说:“九真你这是怎么了?那时候我就不该听你的,我就应该让他们带你回九幽。”
那一日她若是没有一时心软答应帮裴九真隐瞒,而是让云若谷和裴少禹赶紧带裴九真回祭酒岭修复灵脉,裴九真就不会掉入剑冢,更不会伤成这样。
裴少禹拧眉问她:“什么意思?”
想起那一日的事,丛音便自责不已,她扑簌簌直掉眼泪,为防着青白听到,她特意说得很小声:“在妖穴那时,九真的灵脉其实已经受伤。”
此言一出,云若谷,裴少正兄弟还有邱景之俱是一惊。
裴九真在进入余生谷之前竟已经受了伤!而他们却一丁点也没瞧出来!
若他们能早点发现,裴九真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裴少禹急得甩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
云若谷和邱景之都是才从剑冢出来的,他们比谁都清楚在剑冢裴九真发生了什么事,更清楚裴九真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拿回幽谷剑。
裴少正握紧拳头,目光落在幽谷剑上。
为了幽谷剑,九九几乎搭上了所有。
裴少正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青白瞧出不对劲,他走向青白:“九九已经找到,少正这便带九九回去了。”
青白目光一睨,冷冷地盯着昏死过去的裴九真和手握幽谷剑的云若谷。
青白颔首道:“少君请自便。”
邱景之欲随裴少正一行人回祭酒岭,却被青白叫住:“殿下,请留步。”
邱景之回望青白,眼神中的戒备意味明显。
青白近前问他:“殿下何必如此看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关心殿下在剑冢之下是否受伤。”
邱景之:“多谢,我很好。”
青白还想说些什么,裴少正去而复返,拉上邱景之一道回祭酒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