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妖非魔,非人非神,什么也不是。
这一刻,看着这萧索街道,她突然想到离野,不知离野在这儿的时候又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云若谷长睫轻扇,目光如蝴蝶一般轻巧落在裴九真身上。他暗暗打量起裴九真,那张粉嫩的小脸,那双堪比清泉的灵巧双目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郁雾气。
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又是为谁而使眉头笼上郁色。
莫不是为邱景之?
思及此,云若谷顿觉心头像是堵着一口气,不得排解。
裴少禹问九真:“在你梦中,幽谷剑在何处?”
九幽不可久留,为裴九真的安全计,裴少禹只想赶紧找到幽谷剑,之后立马带九真回祭酒岭。
裴九真:“我也不知具体在何处,但是我看到那周围全是红色砂砾……对,就像现在我们所见道这些赤壁丹崖。”
裴九真紧紧盯着这些崖壁,试图找寻梦中那片土地的蛛丝马迹。
云若谷的目光迅速扫过眼前成片的红崖,裴九真所给的信息实在太少,他很难从中辨认有用的信息。
云若谷:“这样的崖壁在九幽没有上千个,也有上百个。”
丛音立马附和道:“是啊是啊,若这么找下去,没个一年半载我们如何能回去?”
裴九真眉头微蹙,试图从那一夜的梦中寻找任何可能。
裴少禹问她:“九九你再仔细想想,除了崖壁之外,你可还看见别的什么?”
裴九真陡然松了松肩,右手托着下巴原地打转。
那一天夜里除了崖壁之外,她明明还看见了别的东西,可此刻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裴九真兀自苦恼那夜梦境里她到底还见到了什么之时,人已不知不觉走上街边的一口井水之处。
正当裴九真完全沉浸于回忆当夜梦境,忽然之间,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由远及近闯过来,等她回过神,还没来得及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一个小女娃已经朝她撞过来,裴九真打了个趔趄,整个人向后仰倒,险些一头栽入深井。
若非离她最近的云若谷及时抢步过来,楼住她的腰,把她把自己身边带了一下,她今日就算没有命丧于此,也得被井水呛个半死。
云若谷扶着她稳稳站定,眸光扫过她巴掌大的脸,观察她是否被这一遭吓着。
裴九真抽身退了小半步:“多谢。”
电光石火间,裴九真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幽谷剑立于崖悬于崖壁之间,而崖壁之下则是泛着幽幽翠绿光芒的河水。
裴九真还没来得及把她好不容易想起来的画面告知三人,裴少禹匆匆而来的问题又把她的思绪带离那个梦境。
裴少禹忙问她:“没事吧?”
裴九真摇了摇头:“没事。”
裴少禹还是不放心,拉着她的手左左右右看了又看:“当真没事?”
裴九真:“二哥哥,我又不是纸扎的人,哪有那么脆弱。”
话音才落,一记银链长鞭唰唰甩了两下在那小女娃娃身上抽了两下,小女娃的衣衫立马炸开,皮肉亦被抽出两道裂纹,翻出血肉,染红了衣裳。
小女孩疼得四处乱窜,一边哭一边求饶,可那甩鞭的男子却不为所动,一味邪笑着甩出第二鞭,第三鞭。
丛音见那小女孩哭得可怜,实在看不过眼,一伸手接下鞭子,猛地一甩震开男子执鞭的右手。男子被丛音的灵力所伤,踉跄倒退两步。
丛音挥开鞭子转了一圈,那鞭子裹着一团烈火飞快甩向男子,接连在男子身上炸开两朵火花,炸得他皮开肉绽。
丛音丢开鞭子,扶起小女孩,恶狠狠冲那人说:“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连我一招都接不住,说你是废物都是侮辱废物这两个字。”
裴九真解开披风给那孩子披上。
那人见丛音等人身手不凡,且瞧那样子又不像是被流放到此地的,想来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于是也不理论,灰溜溜逃了,连鞭子都不敢拿回去。
裴九真递上一方干净帕子给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小女孩身上的气息与他们不同,显然是魅。
丛音半蹲着问她:“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打你?你家住哪里?”
小女孩抽抽搭搭道:“他……他抢了我姐姐,我……我想救姐姐。”
丛音愤愤不平:“岂有此理,他一个被流放的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到了九幽还不安分守己。”
方才她注意到那人脸上刻着妖字,而这是独属于被流放至此的妖族印记。
裴九真看向小女孩,不等小女孩解释她也已经能猜到一二分。
小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哭:“我……我想救姐姐,姐姐太可怜了。她和阿城哥哥本来要成亲了,可那人却硬抢了姐姐,还杀了阿城哥哥。”
那人名唤左康,原是被流放到九幽的妖,后来却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置业成家,一样不落。在外面他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在九幽,随随便便哪只魅都是比他还低贱的东西。
在青白神君治下,哪怕他们这些被流放的人族,妖族,魔族,天族都是比安分守己的魅高贵的。
今日左康外出逛园子,阿禾好不容易才混进左康府上见到阿姐,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救出阿姐,左康便已经赶回来将她打了出来,而她姐姐也为了救她惨死在左康手下。
阿禾放声哭道:“阿姐……阿姐为了救我也被左康打死了。我……我没用,我对不起阿姐。我不仅救不了她,还害死她了。”
裴九真和丛音相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