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哥哥。
她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云若谷了,以致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跳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这四个字,连带着她的声音都陌生得可怕。
云若谷淡淡“恩”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他知道裴九真有多么清楚她身上肩负着众人对她的期待,而她从小有又是多么用功的一个人,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即便她拼了小半条命去修炼,仍旧是连旁人为她预设的底线也达不到。
正因为清楚她内心的煎熬,所以出走九州这百年,他也遍寻灵芝仙草,想助她修炼,可收获甚微。
须臾间天色骤变,狂风乍起,天地之间迅速被浓浓的阴郁之色掩盖,酒肆外头悬挂着的幌子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柔软又无助的芦苇无序地向四面八方翻飞而去。
云若谷抢步上前,牵起裴九真的手把她藏到身后护起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天光骤亮,狂风乍隐,一切皆在顷刻间回归平静,街市上的人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神色平静地穿过街巷,各忙各的。
裴九真望着这些人,不觉傻了眼,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们二人的幻觉,而底下街市上的这些人都是活在风暴之外的看客。
裴九真盯着楼底下那些人,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些人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傀儡?
无知无觉,没有意识。
裴九真从云若谷背后走出来:“这儿可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云若谷望着灰白的天,声线惰怠:“走罢,去救人。”
裴九真不解:“救人?”
救谁?
云若谷:“你的小尾巴。”
这让裴九真更加不理解了。
她哪来的小尾巴?
何况此刻他们还身处幻境,人生地不熟的。又或者难不成她在这儿有熟人?可是怎地她自己却不知?
不等裴九真深思,云若谷已经撕裂幻境空间牵起裴九真的手腕直抵城主的王宫。
等裴九真反应过来,她已经身处王城。
大红灯笼高挂城中每一个角落,囍字亦贴满王城的每一扇窗户,这里处处都显示出王城主人的大婚之喜。
裴九真粗粗扫了一眼王城之后便问云若谷:“我们到底要救谁?”?
第二十五章
云若谷在别人的幻境中还能施术撕裂时空,可见他修为之高深,绝不是她这样的小喽啰可以企及,便是他们父母那一辈也没几个能做到在别人的术法管控范围之内还能百分百使出自己的修为力量。
换句话说,在别人用术法设置出来的幻境或地域之内,入境者使用的每一种术法,威力都会大打折扣,如她这般的战五渣,基本已经无法与造境者抗衡。
但很显然,这一限制在云若谷这儿并不起作用。
思及此,裴九真忽地想起来话本里云若谷堕魔的那一段故事。
他这样高深的修为,若是堕魔,只怕三界势力都将被颠覆。
裴九真忍不住打量起云若谷,留意他是否已经生出心魔,又或是有任何一丁点儿堕魔的预兆。
云若谷对裴九真的打量丝毫不在意,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裴九真各式各样的打量目光。
裴九真又问他:“我们到底要救谁?”
云若谷薄唇轻启:“丛音。”
裴九真愣怔一刻,惊呼:“丛音?她也进来了?”
丛音不应该在祭酒岭待着吗?怎么会也进入幻境了?
裴九真问他:“丛音是什么时候进来……”
话音未落,云若谷的掌心已经贴上她的唇,封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云若谷拉着她往后边的空屋子藏了藏:“嘘,有人过来了。”
王宫的飞鱼卫整齐有素地停在屋子前,一声轻响过去,有人被丢入屋子,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停住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只听那姑娘道:“丹君你个孬种,有本事别压制我的灵力,我们单挑!”
那些人却没理她,关上门便出去了。
那姑娘不服气,拍着门叫嚣:“在自己地盘称王称霸算什么能耐,你个窝囊废!”
云若谷和裴九真从衣柜后头的阴影走出来,行至光明地带。
裴九真认真发问:“不在自己的地盘称王称霸,那他造境意义何在?”
那姑娘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人,且这二人似乎还是活生生的人,不像外头那些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那姑娘远远地绕着裴九真和云若谷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他们:“你们是谁?”
裴九真反问她:“你又是谁?”
那姑娘睥睨九真一眼:“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