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谷腾出精力问九真:“深更半夜,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裴九真转了转颜色浅浅的瞳仁,此刻云若谷近在眼前,他的下巴若再往前进一点就能碰到她的额头。
裴九真一直都知道云若谷生得好看,是整个祭酒岭最好看的一个,但今夜这么一看,她才发现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的他眉目深邃,乍一看像清澈见底的山间清泉,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捉摸不透。
云若谷察觉到九真的眼神正在放空,显然神游外物去了。他不喜欢被人无视,更不喜欢这样被裴九真无视。
云若谷心里忽地烦躁起来,语气里的不耐烦尤为明显:“说,你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偷五彩明珠?
这一声不算友好的语气把裴九真的神思拉了回来,她腾出一只手指了指云若谷还捂着着她唇瓣的手。
云若谷一愣,忙抽回手,虚握了握拳,掌心还残存方才的温软触感。
裴九真说:“我想找你帮忙。”
云若谷凤眸微眯,像是在说“凭你也想让我帮忙?你我有什么交情可言”?
裴九真看出他的意思,忙不迭补了一句:“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云若谷没忍住,嘴角隐隐约约扬起一个不经意的笑,里头的嘲讽意味十分明显。他抬起手指轻点太阳穴,上上下下打量裴九真。她的修为是整个祭酒岭有目共睹的,他还真不觉得来日他会有需要裴九真帮忙的地方。不过云若谷也没把话说的太难听:“你觉得你能帮我什么?”
裴九真答说:“这得看你需要什么。”
云若谷只是看着她,却没再说话。
裴九真一时拿不准他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他如此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但她顾不上这些,自顾自合盘说出她的打算:“过几日青白要去天启九幽,届时他定要路过我祭酒岭,我想趁机报复他
可是我修为不够,恐怕制服不了青白。”
这件事她不能麻烦大哥哥,也不能麻烦二哥哥,更不能麻烦离野。大哥哥,二哥哥是祭酒岭的少当家,若是被青白当场捉住,天族怕是要发难祭酒岭。而离野身份特殊,她更不能冒一丁点险。
只有云若谷,论身份,论修为都极其合适。
其一,别看云若谷年纪轻轻,但修为却不容小觑,青白若与他对战,怕是讨不了好;其二,云若谷是逍遥真人的关门弟子,那是比天君都年长的老古董,又是上古神迹云梦泽的掌舵人,风头甚至压过天君,青白更加得罪不起。
所以哪怕青白发现是云若谷暗算他,他也不能拿云若谷如何。
云若谷知道裴九真打的什么小算盘,她这是不舍得她两个哥哥为她冒险,拉他充壮丁:“怕你两个哥哥被青白收拾,想让我去当马前卒?你觉得你凭什么?”
裴九真低了低头,没想到云若谷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瞧你说的,你多大的能耐。我能让你当我的马前卒?”说着,裴九真指着自己小拇指的第一节 指节:“不过是想让你帮一点点小忙。”
裴九真的声音本就娇软,加上如此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不仔细听,还以为她是在向他撒娇。
裴九真微微抬起头,打量云若谷,眼睛湿漉漉的乱转,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如何,你帮不帮我?”
云若谷闭了闭眼,指腹轻点鼻梁骨,他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极不情愿地说:“夜深了,你回去。”
裴九真知道,云若谷如此便是答应了。他这人向来别扭,尤其是在她面前,每回求他点小事,他都是这样迂回答应。裴九真挑了挑眉,唇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多谢。”
裴九真乐呵呵地转身就要走,云若谷忽地又叫住她,一本正经:“夜闯独身男子院落,实在不像样子,下次别去闯了别人院子。”
裴九真想也不想,踅身回他:“你又不是别人。”
云若谷和邱景之一样,和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只是情分嘛,差了那么一点点。
云若谷脸上还挂着明显的不悦,但眼底却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满意,像流星一般飞速掠过黑黢黢的夜。
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说:
云·傲娇·若谷:我不是别人。?
第二十章
不过两日,青白一行人已经到了祭酒岭,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青白却没有选择在祭酒岭歇脚,而是悄悄在祭酒岭之外的村落随意拣了个地方歇下。
青白的小算盘,裴九真大概能猜到一二。
青白和邱景之素来不对付,且不说祭酒岭和邱景之的关系如何,单是邱景之还在城中住着这一点,青白就不可能入祭酒岭。
更何况还有青白用下三滥的手段设计裴九真在前,他更不会挑这个节骨眼入祭酒岭。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裴九真打击报复青白。
这日一早裴九真便去了松香院寻云若谷,隔着门,她轻叩门扉唤了云若谷三声,里面却无人应答。
裴九真心下狐疑,莫不是云若谷还未起?
裴九真推开门进去:“云若谷,你起了没?你别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松香满室,清清淡淡,混着似有幻无的墨香飘向她,顺着鼻息沉入她肺腑。
云若谷不喜熏香,所以这满屋的松香皆是从院门前那两株长了千年的松树上飘过来的。
比起她两个哥哥和邱景之常熏的灵草香,她更喜欢云若谷屋子里这股自然香,时浓时淡,浓时便似是春日暖风,淡时又好似冬日凛冽。
裴九真信步至云若谷塌前,果然看见床上褥子鼓起来一块包,俨然一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