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寂牵起她的手。
——
寒雾层层漂浮着落在此间,清晨的朝阳散柔和的金色光芒,穿插在散漫的雾气里,戴着幕笠的年轻女人骑在马上,忽见前面的浓雾里有一道影子。
“大人,是繁云。”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认出了那道影子。
女人的面容在幕笠之下并看不真切,但她的声音却仍透露出几分惊诧,“他竟然能从李闻寂的手里逃脱?”
这显然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随即偏头,看向身边人,“你先走,不要被他发现。”
“是。”
朝雁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开。
繁云猛烈地咳嗽着,拄着一根拐杖正往前走,却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不由回头,正见那马上身形纤瘦,戴着幕笠的身影。
他双眼一亮,忙喊,“山衣!”
“繁云大人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马蹄停驻,山衣在马上,居高临下般打量着这个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男人。
“还不是那个李闻寂!”
繁云有点支撑不住了,他喘着气,忙道,“山衣,你在前面有个茅草屋对吧?能不能先让我歇一下,我那外头的门徒是不被允许来这里的,可我受了重伤,躲躲藏藏调理了半个月才跑回来,这一顿好走,实在太累了……我听说,殿主要回来了?”
“嗯。”
听他提起殿主,女人轻应一声,随即一扯缰绳,“繁云大人自己跟上来吧。”
“山衣!你这个婆娘还真自己走啊?”
繁云看她策马飞驰的背影,被气得一阵猛咳。
但他到底还是支撑着走到了前面在山坳下的茅屋,外头积雪厚重,但院子里却是没有的,可见是常有人在这儿打扫的。
繁云在屋里烤了会儿火,才总算好了些,他打量着这屋内四周的陈设,“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非天殿可是只有你才能常住的,那宫阙堪比上界的九霄天宫,多好。”
“你怎么知道非天殿就能与九霄天宫相比?”山衣兀自将杯盏移到素纱之下,喝了口热茶。
“九霄天宫早就不复存在了,这非天殿难道不是这世上独一份儿的吗?”繁云伸手烤着火,说道。
“好了,说说你的事吧,你遇上李闻寂了?”幕笠之下,山衣那双眼睛紧盯着他,“你是怎么逃脱的?”
“你别忘了我的本体是什么,我可是化蛇,我只要入了水,谁能找得到我?”繁云话到此处便不免有些得意,“糜仲和弥罗那两个老家伙修为比我高又如何?遇上那个李闻寂,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但是,”
繁云的面色忽然又变得沉重起来,“山衣,你知不知道,那个李闻寂长什么样子?”
“这个我并不清楚,怎么了?”
山衣放下茶盏。
“他的容貌,几乎和第九重楼阁之上的那尊神像的五官如出一辙!”繁云将这件事憋了许久,到今天才说出来。
他是修罗神非天忠实的信徒,当初他入非天殿,也是听闻殿主是非天唯一的弟子,在这非天殿,除了殿主和常跟在他身边的容震之外,最为信奉非天的,也就是他了。
所以他即便是到了现在,也还是无法形容自己之前看到那个李闻寂的脸时的那种震撼。
“如出一辙?”
山衣也不由惊诧。
第九重楼阙即便是她也只去过两次,但她至今也仍对那修罗神像记忆犹新。
“繁云,你真的没有看错?”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可是修罗神的信徒,我怎么会看错?” 云繁十分笃定。
幕笠之下,
山衣皱起眉,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李闻寂,竟然会长着一张跟神像一样的脸。
朝雁从来没去过非天殿,他当然也不会知道修罗神像的模样。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虽然外头的消息都说他的本体是只兔子,但这么久了,谁真正看到过他的本体?单单就说上次我差点栽在他手里,要不是我借着水势,我怕是很轻易地就死在他手里了,他的本事或许远不止我看到的那些,”繁云说着说着,他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变得十分怪异,“他……他不会真的是修罗神吧?”
“这也不可能啊……他当年将他所有的本源之息都化成了蜀道群山之间的屏障,他应该也已经和上界的神一样殒身了。”
繁云已经有些糊涂了。
而山衣沉默许久,忽而试探着问,“那你打算怎样?”
“当然是等殿主回来,禀报殿主!”繁云答得毫不犹豫。
“就这样报给殿主?”
山衣轻笑了一声,“繁云,你难道要让殿主亲自去弄清这件事的原委?”
“那你说怎么办?”
繁云有点烦躁,“我早请你到映霞林给我出主意,结果你呢?就让我别露头,我是没露头啊,可是他不还是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