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泽花常开不败,我此前以为那也不过只是一盆观赏的玩意儿罢了,但今晚他既开口向我要,我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那大人,您真的要给他吗?”朝雁不由问道。
“我就是给了,”
弥罗重新捏起筷子,“只怕他也没有命拿,糜仲可不是那么好杀的,要么他们两败俱伤,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要么就是他真杀了糜仲,那糜仲的那些门徒,又或是曾和他做过夫妻的叶蓇,哪个会放过他?”
朝雁静默地听了这番话,到此时才恍悟,原来弥罗从来就没打算让这个李闻寂全身而退。
——
夜风吹着屋檐下的灯笼来回晃荡,姜照一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压在抱枕底下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滑下接听键。
“吃晚饭了吗?”电话那端的声音清泠好听。
“没有……”
她小声答。
“抱歉,我结束得有些晚,现在要出来吗?”
李闻寂拿着手机,抬眼已经看到了那间熟悉的院门。
“我马上!”
姜照一说完挂了电话,连忙去穿鞋。
“照一姐姐,先生回来接你啦?”贺予星坐在桌前吃他一个人的晚餐,看到她这副模样就猜出了个大概。
“嗯!小道士,拜托你帮我喂一下朏朏!”
姜照一拿上包包就往院子里跑。
贺予星看着她的背影,夹了一块红烧肉喂进嘴里,又嘟囔了一声,“成天虐狗……”
李闻寂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里面匆匆跑出来一道身影。
她满脸欢欣,好像和那天晚上在凤林山庄上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
不再像那天夜里一样不知所措,也不再用那样不安的目光看他。
她好像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许多心绪。
“李闻寂!”
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堪堪回神,低眼看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她。
“走吧。”
李闻寂牵起她的手。
郁城的夜市很热闹,烧烤小吃摊在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空气里满是食物的香味。
烤猪蹄撒上一些必需的香辛料,再反复刷上几层酱汁,在炭火的烘烤中逐渐变成更加漂亮的色泽,咬一口香糯弹牙,十分入味。
她吃得认真,坐在对面的李闻寂静默地撬开了一瓶豆奶,将吸管放进去,再推到她的面前。
“等我吃完,我们就去前面看电影吧?”姜照一抬头顺势喝了一口豆奶,又指着不远处的小广场,那块平地上,正有露天电影在放映。
“好。”
李闻寂点头。
桌上的烧烤他并没有动,但姜照一清楚他口味清淡,也知道他晚上去赴宴一定是吃了晚餐的,也就没有劝他再吃点什么。
她吃得并不多,不一会儿一瓶豆奶见底,她也就彻底饱了。
灯火绵延成片,摊上热烟缭绕,来来往往,皆是人间,李闻寂牵着姜照一的手,在小广场空地最后一排的板凳上坐下来,也许是因为今晚放的是一部恐怖电影,这里没坐多少人。
姜照一看到幕布上忽然有一张被放大的血腥的脸,她吓了一跳,拉着李闻寂的衣袖挡在眼前,却又歪着脑袋再从他的指缝间看了一眼。
“好像……还没有冯家那个男人的脸可怕。”
她说的是冯易辛。
“李闻寂,那个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她拉下他的手掌,望向他。
“他身体里的那颗珠子是珠蟞鱼身体里的珠子凝聚融合而成,里面封着一部分冯欲仙从长生树里收集积存的灵气,”
李闻寂的眼睛仍旧停在幕布上,阴森诡秘的音乐,还有看似惊悚的鬼影,仿佛在他眼里也没什么特别,“那是我的本源之息——‘噬能’的灵气,即便只是一些散碎灵气,以凡人的血肉之躯,是根本没有办法承受的,所以冯欲仙才要用珠蟞鱼的珠子封住。”
“但即便是这样,冯易辛也还是无法承受,所以他才会全身腐烂。”
冯欲仙欲壑难填,冯家人每月喝的长生树的汁液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贪心,所以他才会冒险用一个冯易辛来做实验,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汲取更多的灵气。
姜照一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冯易辛可怜,他无法融合“噬能”的灵气,因此而承受巨大的痛苦,但因为受了这些苦,他杀过人,也杀过妖,妄图借助血腥的手段来达到一种变态的,精神上的快慰。
他生在冯家也许可怜,但因自身承受的苦痛而去折磨虐杀他人的行为更为可恨。
“那弥罗呢?他今晚请你去,还是想让你杀糜仲吧?”
姜照一又问他。
“嗯。”
“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