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有此事……”
——却有弹劾,还是却有大修陵墓?
“我的确派人修建陵墓,成严也的确弹劾了我。”
——殿下预备怎么办?
岳淡然本是不关心朝局纠葛的,她一直都相信欧阳维对他做的事有十足掌控的把握,当下她也只不过是随便找个话题过渡彼此间诡异的气氛罢了。
欧阳维自然明白她的心意,索性顺着她的话说,“要是我猜的不错,成严是借弹劾之举,行归顺之实。”
——此话怎讲?
欧阳维含笑望着岳淡然,心里想的是,要是她有岳思卿一半的心机城府,他们如今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要是成严当真要同我作对,为何拖到今时今日我权倾天下了才来弹劾?之前我修建梧桐山庄,之后又在栖霞山修陵,劳师动众,几年间的确惹了些官怒民怨,成严奏我一本,朝中有人求情,皇上便不敢重责,顶多斥责罚俸,这么一来也就势消了众怒,对我百利无一害。”
岳淡然闻言,不知该作何感想,凝眉苦思了半晌,还是将心里的疑惑写在他手上:殿下为何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欧阳维恍惚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淡然还要称呼的这么生分?”
岳淡然被反问的面红耳赤:你我尊卑有分,还是谨慎些。
尊卑有分啊……
“日子还长,等我们大婚,你再试着改口不迟,当下就暂且饶了你吧。”
岳淡然被欧阳维插科打诨的一搅和,果然忘了追问大兴土木的事。
——大婚?
“你以为山庄上下叫你一声‘王妃’,你就真成了名正言顺的王妃?维王娶妃,自然要昭告天下,大肆庆祝。”
——王爷身份尊贵,迎娶弃妇,于理不合。
好个身份尊贵,于理不合。
欧阳维哭笑不得,拉起岳淡然的手温声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身份尊贵,不能迎娶弃妇。当初我就说过,淡然以后想姓什么,叫什么,都凭自己。无论你想要什么身份,王公之女,皇亲贵戚,也都随心所欲。”
怪不得他当初会说那一番话,原来是早知今日的缘故。
她活了一十九年,连现在的身份都用的一塌糊涂,还有什么勇气再换一个?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要是为你在南瑜贵族中找一个身份,今后免不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不如请皇后出面,在北琼皇族宗谱中添一个你,日后享受封号名分,也顺理成章。”
原来他已经打算到这种地步了!
“殿下当真要娶我?”
“为什么不娶,你原本就欠我一个承诺,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娶到了心上人。”
心上人……
多好听的三个字。
欧阳维彼时诉了一番衷肠,如今又口沫横飞地说了一通,心乏身累,不出一会就沉沉睡去。岳淡然虽也满是疲惫,却睡不着,听着那人绵长安稳的呼吸,心中百味杂陈。
心在云端,人却忐忑不安,仿佛下一脚就会踏空跌下来。
傍晚时分,两人被双双叫起,相安无事用罢晚膳,暗堂密探有要事禀报欧阳维。
这人来去无声,话音也压的极低,岳淡然靠在欧阳维身上,一有知觉便刻意屏息,将那人说的一字不漏听了来。
“已将人安全送回神剑山庄。”
这说的自然是岳思卿了。
报信人一去,欧阳维就发觉岳淡然神情有异,猜她听到了暗堂密使的话,便抢了先机嘻嘻笑道,“淡然的耳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那人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却还是能听见他的腹语。”
——他离的近,稍用心自然听得到。
“这么说,要是不用心就听不到了?”
岳淡然微皱眉:我内力尽失,听声原本要费力些。
欧阳维捏起她的腕,摸到脉门处,“苏丹青下的毒的确奇特,这么一摸,你竟像个全无武功之人。”
岳淡然低了头:三脚猫的功夫,有或没有,本就没什么差别。
欧阳维笑着将军,“既然淡然不稀罕你的功夫,废了如何?”
岳淡然原以为欧阳维只是说笑,等了半晌也听不见下文,这才收敛了笑容:殿下当真要我废了武功?
欧阳维一脸正色,“淡然的剑法我倒不怕,轻功却当真厉害,要是有一日你生了弃我而去的念头一走了之,我该如何是好?”
岳淡然一愣:要是我真生了弃你而去的念头,不管我有没有武功,都会一走了之。
欧阳维见她神色并无戏谑,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一并咽了下去。
岳淡然听他不语,在他手上写了句:我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登不得大雅之堂,却也花费了师傅多年的心血。
欧阳维听到“师父”二字时,才稍稍变了神情。
岳淡然听他不接话,便试探着问道:许久不见师父,不知他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