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炎晨仿佛能洞察一切,察觉这个长辈在让步,但也要求他要有所退让。
他报以微笑:“国家培养出个能去一线的人不容易,多做两年是两年。不卖命,如何对得起那些早一步捐躯的兄弟和老领导。”
路炎晨有时候有种自以为是的骄傲,多年一线下来的人,不骄傲不成器,没自信无法带兵。锋芒是掩不住的,十分夺目,可惜归晓基本没机会见。
他给自己计划好的时间是七点到家,六点就离开工作单位。
差不多提前十分钟到她家。
不出所料,一桌子饺子被归晓分两顿吃了,毫无创意,午饭水煮,晚饭油煎。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给自己留的煎饺子吃完,收拾厨房。碗筷放在洗水布上沥干,想着晚上再用抹布擦干净再放回碗柜里去。归晓已经穿戴好,兴致勃勃将他拽出去,俩人一路顺着金宝街,王府井,沿长安街走到天安门前面。路上还煞有介事给他指了个俱乐部,号称那就是过去的天上人间,喝酒唱歌找小姐的地方,后来被查抄了。
说这话时,故意用眼风刮他。路炎晨倒是一副“哦,长见识了”的反馈表情,他一个在边境线上的男人和这些能扯到什么关系?
天安门灯火辉煌的,背后长安街上车流不断。
看到站岗的人,他不禁多留意了几眼,归晓带他从地下通道绕到马路对面的广场上。四散的都是游客,归晓将脸压到他胸前,手不晓得在做什么,随即,仰头轻“嗯”了声。路炎晨晓得她是想亲……大庭广众的,还是广场边上,他一个当过兵的人实在——
归晓又从鼻子里出了音,这下是在撒娇了。
两个人从来没有多少正常约会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太小,亲热也是躲着人的,他心里也多少知道哪里委屈过她,所以基本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尽全力去弥补。路炎晨将她拉到更边沿的地方,借着黑夜里的光,低头去嘴唇去蹭她的,慢慢滋润她的唇,然后将舌头探进去,去找她的。
冰凉凉的,一个东西被她吐到他嘴里。
路炎晨舌头一碰就知道是什么了,离开她,东西吐出来。
“惊喜吧?”归晓自己先笑得不行,得逞似的从兜里拿出湿纸巾,“快,快擦干净,给我戴上,我明天要先回公司晃一圈。”
路炎晨整个人静止在那里,半晌,挑了眼瞅她。
“别生气啊,”归晓忙将戒指拿回来用湿纸巾擦干净,小声求饶,“结婚戒指是一对儿的,那个你买,那个要天天戴。这个没用,就是结婚那天用一次,你买太浪费了。”
“多少钱?”他凉飕飕地问。
当然不能告诉你,好贵……
“归晓。”
归晓心虚得厉害,努努嘴,将戒指向他递:“买都买了……”
她就是不想让路炎晨受委屈,什么都要最好的,让他能风风光光娶自己,不让任何人能背后指摘他什么。她不许。
路炎晨看了她许久,接过来,将她右手里的湿巾纸拿走随手塞进自己上衣口袋,借着广场上的灯光,端详她细长白皙的手指,找到中指,慢慢地,套上去。
直推到手指根部,淡淡地说:“先戴着玩,以后给你买更大的。”
归晓看他慎重给自己戴戒指的动作,轻“嗯”了声。
鼻子酸,好酸。
路炎晨看她微微扇动的睫毛,还有她努力藏在眼底的笑,轻叹了口气,嗓音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有些沙沙的质感:“还亲吗?”
不出所料,她立刻扬了头,眼睛带着水光:“亲,亲……”
第三十章 昭昭赤子心(3)
路炎晨就职的地方虽不是军校,但也有严格制度。
按制度,每个授课教官都要在基地轮值,全封闭三十天,电话和上网也要接受监控。路炎晨因为是教官组组长,第一个当值。
他和归晓每天通一个电话,像回到刚当兵时,联系频率,联系方式都差不多。
其实也可以用qq,但是文字监控也麻烦,就作罢了。
就算只有通话,他还是嘱咐过归晓,别说什么太肉麻的话。这么叮嘱是有原因的:当年他刚从新兵连下部队,就是有保密属性的地方,归晓一连来了五封信,那信里的内容被广泛阅读后,马上成了辅导员口中赞颂的“标杆情书”。后来路炎晨去了二连浩特,辅导员路过,顺便探望当时已经是副队的路炎晨,对着一帮子领导又提起情书的事,左一句标杆,右一句样板的,被领导们听进去,拿这事在队里开了他大半年玩笑……
于是他觉得,很有必要嘱咐一下归晓,以免再重蹈当年覆辙。
上课没五天,路炎晨就好好给大家上了一课。
这天,他坐在训练场旁的台阶上,远观着训练场内在做测试的一班学员。
大伙被分成十人一组。
此时,第一组人正在各自独立防护圈内,同时拆弹。
都以为是在竞赛,争分夺秒,想表现出最好的成绩,赢过其它人。可很奇怪,两分钟过去了没有人举手示意,后边六个组的学员也觉不对劲,张望着。
防护圈内的学员都穿着防护服,又重,又紧张,又急,都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
路炎晨余光看着秒针,三秒,两秒,一秒……
“砰砰砰……”接连五声巨响。
五个穿防护服的学员被震开两米,有直接坐地上吓蒙的,也有惊慌失措,跌撞爬起的,还有摘下防护面罩,一额刚拆弹冷汗,震惊看测试教官的……
余下五个人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可也傻了。
不管是被震开的学员,还是排队等待的,每个人都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刚刚那爆炸是实弹……
“十人一组,每组随机五个人会碰到实弹,”测试的教官低头,打分,“下一组。”
还有三句话他没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