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学术狗和衣冠楚楚甲方的会面,泾渭分明, 怎么看怎么别扭。
最不巧的是司烬坐在桑棉对面,只要抬头就能撞见男人幽深的长眸,讥诮的、冰寒的, 不带任何的情绪,像是面对着陌生人。
桑棉垂眼看着眼前杯中的红酒, 身侧秦娇扯了扯她的衣袖, 在手机上打了一连串的问号。
秦娇:“什么情况?”
秦娇不敢动,也不敢乱说话,对面坐着衣冠楚楚、俊美又斯文的男人分明就是桑棉的男友啊。虽然当年在山里只短暂接触了一下, 但是司烬那种级别的帅哥, 过目难忘。
七年不见, 成熟内敛, 魅力爆表, 秒杀了一众男士。秦娇这才感叹, 人与人之间是有壁的,基因好是真的好,对面跟司烬在一起的看起来都是富家子弟。
当年宋晓媛还跟她惋惜过, 桑棉的男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穷,来山里度假就买了点特产, 天天不是带桑棉爬山就是骑单车,而且自尊心还强, 回去都不愿意蹭乌良辰的车。
白瞎了桑棉那么好的条件。
此刻, 秦娇恨不能立刻拍视频发给宋晓媛, 这还叫穷?林木深的家世在京大是公认的好,人在司烬面前都黯然失色。
这叫做低调吧,想到之前山里那三天,乌良辰在司烬面前吹的那些牛逼,秦娇都替他害臊。
桑棉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起身淡淡说道:“博导临时找我有事,抱歉,我要先走了。”
“别呀,这酒都开了。”
“就是,桑棉,你哪个导师这么厉害,这都晚上了还让你做牛做马?”
“桑棉,你一走,林师兄也要走,秦娇也要走,这局不就散了嘛。”
众人纷纷挽留。虽然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但是学术狗聊自己的,对面三人听不懂,不碍事。
盛时见状,忍不住开口:“桑棉,咱们也七年没见了,就这么不给面子?”
盛时气,当初司哥对她多好,为了她拼命考大学,为了她填军校,更是隔三差五就去京大见她,结果说分手就分手,这些年没见,连话都不愿意跟他们说。
又气又憋屈。
见气氛更加尴尬,秦娇打圆场道:“棉棉,你就再坐一会儿。大家别介,桑棉是个榆木疙瘩的脑袋,只知道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懂。马上就要博士毕业,怕导师卡她毕业,这才拼了点。”
秦娇急急地拉住桑棉,别犯傻,这么多资源不利用,他们这些人都是各行业的佼佼者,以后都是各研究院的中坚力量,至于她那前男友,一看就是各学院抢破头都要拉投资的甲方爸爸,犯不着为了那点骨气,打落牙齿和血吞。
应该是前男友吧。秦娇觉得八九不离十,无比惋惜。当年要不是真爱,京大数院的高材生犯得着找比她小一岁的小男友吗?桑棉当年在京大可是人气爆棚,直逼林木深。
“想走也行,酒喝完。”司烬敲了敲桌子,酒庄经理上前来,另上了调好的烈性鸡尾酒,摆了一排。
“哥,是不是玩的有些大?”盛时傻眼,桑棉能喝酒?这烈性鸡尾酒下肚,不得一杯倒?留人也不是这么个留法。
林木深皱眉:“司烬,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别牵扯到桑棉,喝酒我奉陪。”
司烬抬眼,眼眸深如点漆,懒散地笑:“我跟你之间有事?要不,你说出来大家听听?”
林木深深呼吸。他能说什么?说他想追桑棉,结果人家拒绝了他两次,然后还故意让司烬认为他和桑棉情投意合,让人给打得半死?
这一说,当年那顿打不就白挨了?
气氛凝结成冰。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有些不对劲。
“桑棉,你有事就先走。”和平有些看不下去,皱眉说道,“司烬,你要喝酒,我们陪你喝,没必要这样。”
既然桑棉没跟他表哥在一起,那么当年他们分手就不是因为劈腿,具体原因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阿烬心思深,除了打了林木深一顿,其他的一个字都没说。
他也琢磨不透。不过犯不着为难桑棉,这些年她过的很不容易。
盛时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对于劈腿的前女友,要么就漠视,要么就大方送祝福,没必要像这样小家子气地为难,搞得跟余情未了似的。
司烬见他们两都为桑棉说话,冷哼一声,将面前一杯的烈性鸡尾酒一口闷,重重放下酒杯,面容俊美且阴沉。
桑棉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微哑:“喝半杯行吗?”
她最近胃疼,一杯下去会要命,半杯是极限。
司烬猝不及防见她抬眼,乌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软软地看着他,像是一只萌软的幼崽,可他却知道,即使是幼崽也能咬的人心血肉淋淋。
她一贯知道如何拿捏他,当年就是这样骗的他心软,然后狠狠地将他推进深渊。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行。”司烬垂眼,声音冰冷。
“棉棉,别喝。”秦娇焦急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笑一笑,撒个娇,这事不就过去了吗?何必太认真,为难自己?
“麻烦给我一杯水。”桑棉看向酒庄经理,轻声说道。
经理是个有眼力劲的。北城的高端会所谁人不知道司烬的名头,司家太子爷性情喜怒无常,手段狠且准,从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是一击必中。
什么时候见他纡尊降贵地为难一个女孩子?
而且和家少爷和盛家少爷都为她说话,看来这姑娘跟他们关系匪浅,不简单。
经理飞快地去了去了一杯水过来,而且是温水。
桑棉喝完温水,将面前的那杯鸡尾酒倒了一半进杯子,然后捧起杯子,极缓慢地喝着。
她喝的慢,一点一点,十分的认真,只是才喝了两口,脸色就惨白,眼睫沾了湿意。
“够了。”司烬脸色铁青,眉眼间溢出一丝怒气,冷声道,“走吧,别回来。”
每个字都透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