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秋钰眸光震动,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涌上心头:她望着身侧人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依赖和信任,望着自己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和陌生。
她眼神稍黯:“娆娆,此事你可是自愿的?若是有人强迫……”
清源剑尊微微按下她的手,心知眼前的煞神不可当面得罪,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尊上大人可否让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们二人并肩而立,身后是众仙林立,投来晦暗不明的打量眼光。
“二位,二位!有什么话不如等结契大典之后再说,现在可别误了吉时!”满脸喜气的魔主一身宾人打扮,顶着众修士敢怒不敢言的怨愤神情,脚下生风地拦在他们中间。
开玩笑,为了这一天,他们几个连轴转了多少天,眼睛都没合上过。
可不能在这一刻出纰漏。
饶是面前人顶着一张笑脸,清源剑尊还是霎时间冷了眉目,一双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上。
旁边却有一双柔软的手按住了他:“罢了,你看……”
他们说话间,处于话题正中心的人却是一脸的神游天外,望着身侧男子的下巴出神,眼神之中带着柔软的欣喜之意。
他们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清源剑尊退了一步,面色似是有些颓然。
他虽不知司娆是如何认识的眼前煞神,却也不难看出,她并未受到什么胁迫,而是实实在在地对他情根深种了……
“小女顽劣,还请多担待……”
今日临行前,他匆忙地清点了府库里的所有法宝武器。若是司娆说一个不字,就算是拼了整个司府荡然无存,也要搏上一搏。
可此时,他却只是将积年身家拱手相赠,颓然离开。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和怅惘。
当初收养司阮阮……
终究是做错了。
这一场典礼,虽然匆忙,却准备得十分充分。
魔主比筹备自己的继任大典还要上心,上上下下张罗地处处得体。
不管这些修士看着穿梭其间的魔修多么愤恨,却生怕被那一位记恨上,终究不敢在这仪式上闹出什么动静来。
“这一次他们是光明正大来的魔域,可为何他们身上的魔息还是如此淡?”
有人看着行走其间一身魔族打扮的人,目露不爽。
这一次,魔域众人有苍淮带领,不再是遮遮掩掩地躲避着各类阵法潜入中域,行事不可谓不嚣张。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自然没有遮掩自身气息的必要。
可是在座的正道修士都不禁目露几分茫然,他们分明没有用遮掩气息的术法,可是身上的气息却几乎淡不可见了。
如果不是他们一身的魔域装束过于醒目,混入人群之中,换上差不多的服饰,那浅淡的气息便更是难以察觉了。
“是深渊。”
有一道声音缓缓道:“魔域深渊浸染不灭的魔息,近来已经渐渐散去了。”
“这……”众人目露骇然,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深渊魔息不绝,滋生了无数阴森恐怖的魔物,也带给魔域人快速进阶的能力和无尽的痛苦。
一道深渊,隔绝魔域与中域修士。
若是没了横亘中间的魔域,那魔域人和中域修士……
从此格局恐怕要剧变了!
“不仅如此,”说话的人神情也带着几分恍惚,“有人在深渊深处移植了数不清的珍品灵植,夜以继日的用诸天破魔阵将养,深渊的灵力已经堪比小秘境的浓度了。”
诸天破魔阵?
“那不是早已绝迹了吗!”
“那不是杀伐之阵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来养草聚灵?”说话者一脸痛心。
“上古阵法,玄奥难言,”修士苦笑着摇头,“诸天破魔阵原本就有涤清魔气,吸纳灵气的作用,就算用来养草……也不是不行。”
“……”
众修士此行,原本是想看看领头的几大门派,会摆出怎样的态度。
以此判断,以后中域与魔域该如何相处。
显而易见,看魔主的谄媚模样,显然已经是奉其为主。
此时若是与魔域为敌,便是公然与那不可言说之人正面对上!
可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列席的,不管是从前早有凶名在外的长老,还是年轻一辈的翘楚,皆是面容平和,坐得十分端庄。
甚至隐隐显出几分“乖巧”。
众人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骇然。
但坐在前面的人心中却是苦笑不已,不“乖巧”又能如何呢?公然叛逆,然后被一巴掌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