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弹琴的,但约莫只是学了个三分皮毛,那祭礼早已失传,怎么可能刚好就被他们复刻了出来。
魔主的眼中带了几分嘲弄,眼神却不住地往上座飘。
关系着魔域命脉的厄命珠被这位大人带走了,他可不能当真收下无尽海的祭品啊……
不过,这般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祭礼,恐怕只会引得他雷霆大怒吧。
怀抱着几分看热闹的想法,魔主总算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
随着司阮阮旋转的动作,她脚下的每一次轻点都好像暗合了某一种规律,足下有光被点亮,连面前的海水都好似被什么力量带动着微微扭曲
众人的眼神一凝,之间随着琴曲的声音逐渐激荡,那白衣舞姬的动作更是如花般盛放,她越靠越近,近乎无限接近上座的那一位。
司阮阮感觉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分明只是在跳舞,但是却感觉身体和神魂都好似要抽离了一般。
回忆起那一日幽光的嘱托,司阮阮虽然已经感觉疲惫至极,却不敢停下动作。
只是琴音越来越急,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裙摆大片大片地绽开。
已经近了。
司阮阮绽开一个对着镜子练习了数日的微笑,柔弱中含着几分柔媚,是最能令人怜惜的柔弱之笑。
她怯生生地抬眼,望见的却是一张如同山岳般危险却足以夺去所有心神的脸。
司阮阮脚下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从未有人说过,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魔王,竟有着这样一张脸。
也是此时司阮阮才看清了他的眼神。
那是一双冰冷狭长的眼,眼中似是含着几分嘲弄。
冷如山涧冰雪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真是好一份大礼。”
司阮阮有片刻的出神,既是为这山岳竦峙般的俊美,也为这寒山碎冰般的嗓音。
在此刻,蓦地有一道传音在脑中炸开,是幽光的声音:“阮阮!走!”
幽光有些着急,面上虽然仍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传音中的声音已经因为急切有些破音了。
走?走什么?
不是在宴会上献舞吗?
司阮阮的身体像是本能的反应一般,随着急奏的琴音舞蹈。她看见了那惊鸿一瞥,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收回了肚子里。
她原本以为如同覆寒溪、幽光之流,已经算是出人的长相,但看到那张脸,司阮阮顿感心中狂跳不已。
他不仅是人人畏惧的大魔王,还生得如此……
若能得了他的青眼,以后她就将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司阮阮程式化的笑容带上了一点真切的笑意,仿佛已经沉浸在了未来的美好图景里。
可就在这个瞬间,脚下光滑的地砖突然裂开,有一种森冷到了骨子里的气息,蓦地从地底钻了出来。
好似数万根冰锥同时从地底往骨子里钻。
极端危险!
司阮阮感到头皮炸开一般,可已经来不及反应,身体如同被巨浪掀飞一般,飞出去数十米。
电光石火之间,飞出去的刹那,她只望见男人眼中深不见底的冷意,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寒冷彻骨!
他竟没有分毫的动容,眼神甚至没有片刻停留在她身上。
司阮阮呕出一口血,软倒在地身体如同烂泥一般,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今日的舞蹈分明是精心排练过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他本该……他本该……
就算不能放在心上,至少也该有片刻动容吧。
周遭一片混乱。
打扮一新,十分热闹的珊瑚宫陡然变了个模样。
那些华丽的装饰陡然都变成了冰凉森冷的模样,脚下桌椅都仿佛画卷缓缓褪色一般没了颜色。
急急奏响的琴音,隐隐有了兵戈之声。
当那些遮挡视线的装饰品消失不见,偌大的珊瑚宫陡然就变得宽敞空旷起来。
于是也能更清晰地看见……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骨子里蔓延出来。
珊瑚宫的脚下,居然早已布下了一个巨大的血祭之阵。
那诡异森冷的符文,将吸收所有人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为阵眼供给力量。
喧哗的声音、纷乱的人群,可却并没有半个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在意一个宴会上的小小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