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安清在梦中看见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地牢里脚下泥泞粘稠的诡异触感,血腥腐烂的臭味令人反胃,比冥司还要阴森怖人。
她汗毛竖起,光线十分昏暗,叁步外一片漆黑,对于未知的恐惧,谨慎的向前挪动脚步,视线所及是满地的杂草,黑红的血迹大滩泼洒在脏污的石砖上。
司千景最后说的不要怕是指现在这种状况吗,梦魇症升级了,不满足于让她沉溺梦中,开始要在梦里对她下杀手了?
“啊!!”
呃……好吵。
安清注意力分神,突然看清脚下走到一团血肉模糊的活物,脑补成前世看过的恐怖片丧尸样子,惊得跳起尖叫。
更惊骇的是,安清的脚穿过了他,那节脚腕变成了半透明的虚态。
是因为这里不属于她的记忆,所以她没有实体能参与梦境,只能当个阿飘?
她试探的朝那人拍拍,然后用整个身子压上去,直接扑在了干草堆上,确认真的是灵体状态后顿时不怕了。
碰不到就杀不了她,解除了生命威胁,安清陷入了当阿飘的新鲜感中。
你好呀,你还活着吗,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儿?
他蜷缩着小小身体,没办法阻止围着他身边叽叽喳喳的人,若有若无的轻抚在他身上滑过,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恶狠狠瞪向她。
他气势凶骇,相反的稚嫩嗓音气若游丝,我没有名字……这里是魔域,别再念了!
安清小声惊呼,戛止了絮絮叨叨的闲话。
小男孩满脸血污都难掩精致的五官,俨然是缩小版的司千景。
这里是司千景在魔域的记忆梦境……
她再次确认,那你认得我是谁吗?
见小司千景摇头,安清扑到他身边,大呼道,我是你未来的夫人啊!我可怜的夫君,你小时候怎过的如此凄惨,快让我看看哪里伤着了!
……你在胡说什么?!
小千景被震惊到,要不是他碰不到这个胡言乱语的女鬼,拼了命都要把她赶走。
你不信?安清演技浮夸,作出及其受伤的神情,夫君你未来名叫司千景,我们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你为我准备了一场超级盛大的婚礼,婚后我们恩恩爱爱——对,你还送了我簪子!
她摸到头上发髻插着的琉璃簪,递给他看,是神鸟样式的,你最爱这类雕纹对吗?
小千景内心有疑惑,他诞生时就坠入魔域,没听闻过什么鸟禽兽类,但看到簪上羽翼花纹的瞬间,就本能的亲近好感安清口中的神鸟。
你如何证明不是魔王派来戏耍我的?
戏耍?魔王这个色狼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他羞恼红了脸,怒道,你只管回答我问题。
这不是担心你清白……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小千景羞得眼眶都湿润了,她拉回了话题,沉吟片刻,想到在黑暗摸索时看到的残羹剩饭,里头的食物难以名状,你的舌头没有感知能力,吃什么东西都分不出差别,魔域应该没人知道吧。
这件事是几十年后才被大家发现流传开的,司千景现在这么小,魔域的人肯定也没人会在意这点。
小千景面露茫然,实在是从未有人跟他说过,吃食的味道竟有差异,难道不都是一个味道?
但他的舌头确实不同,身上其他被伤害时会感到痛,咬到舌头时却无知无觉,她说得没错。
困在牢狱数年,除了自己的圣体一无所有,女鬼没有实体,拿他也无用,就算撒谎也从他身上图谋不走什么,而且……
她身上没有与这里魔物一样的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
小千景态度软化的速度超乎她的预料,这时候的他涉世未深,比未来老奸巨猾的司千景可爱好哄多了。
安清粲然,姓林,天人清且安,我叫林安清。
小千景不好意思的撇过头,破旧的袖子用力擦干净脸上的血污。
你我若真是夫妻,为何会从未来到这里,你……死了吗?
听他张口就是死不死的,安清生气,“我活的好好的,你看清楚点!”
她虽然现在这副阿飘鬼样没什么信服力,干脆凑得他更近让他好好瞧瞧。
她靠近了才看清,孩童弱小身躯上满是创伤,小千景的衣服布料残破得只能堪堪遮盖住小半个身体。
司千景在魔域内的遭遇被一笔带过,实际上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清心疼小千景,用尽全力催动治疗术法想为他疗伤,但梦境中的鬼魂形态没有修为,她使了半天劲,没救成人,快将自己的虚影给摇散了。
“我信你没死,你别用法力了。”白影波动着要消散在空气中,吓到小千景,“你不用管我……伤口会自己好的。”
安清不相信小可怜的说法,见他不想继续解释,还是放弃了追问,转而聊起了其他事情,帮助小千景转移注意力,不再专注于伤口疼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