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知眼底的情绪波澜瞬间消失无踪,她木着脸心想,这是威胁吧?这必然只可能是赤.裸裸威胁吧!?
见落千重似乎还想说什么,她直接打断道:“你自己闭嘴,或者我让你闭嘴,选一个。”
落千重立刻闭上了嘴。
只是不忘最后再表演一番惊天动地的咳嗽,就差把“我真的真的真的快死了”写在脸上。
何相知真是好气又好笑,将要药瓶扔到他的手边,站起身来唤出暗红长剑。
就算落千重不曾受伤,既然两位师门长辈都在此处,她也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越阶杀敌,她向来十分擅长。
何况这堕魔的妖修看似具有金丹的气势,实则透出几分萎靡之色,隐隐呈现出堕境的迹象,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缺乏血气补充,更可能是被落千重重伤所致。
那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何相知静心凝神,长剑发出蓄势待发的震颤之声,通体越发璀璨鲜红,亮如星辰。
外放剑气环绕四周,在某一瞬间如同滔滔江水倾涌而去,剑光与疾风交织,刹那间仿佛整个厅堂都被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氤氲红纱。
等到尘埃落定之际,那些灰白色的触手全都从空中掉落,断成了无数比指甲盖还小的肉粒,在地面抽搐不已。
而何相知本人则化作一道来去无踪的剑影,转瞬杀入雅间,剑锋势如破竹,牢牢钉在了那团还在微微起伏的巨大肉瘤的正中央。
极其尖锐的嘶吼骤然在房间炸响,如同银针直扎入识海深处,穿透性之强,足以令普通的筑基修士道心失守。
何相知面不改色,剑依然很稳。
一张女人的面庞自肉团表面浮现,五官扭曲而狰狞,夹杂着痛苦与绝望。
她对何相知微微张唇,说:杀了我。
何相知:“好。”
她将真元灌注于长剑之中,凛冽肃杀的剑气向四面八方迸发,伴随着无数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响,巨大的肉团也变成了满地碎片。
至此,对方的最后一丝生机也彻底消散。
作为现场唯二还能活动的仙门弟子,白岳西赶来的速度并不算慢,只不过何相知的解决速度显然更快,他来到的时候已经没有用武之地。
沉默片刻,他叹道:“好剑法。”
何相知笑了笑:“咱们剑宗的剑法,自然是最好的。”
白岳西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视线在把柄暗红长剑上停留一瞬,随后便移向了别处,开始在一屋子的狼藉中仔细寻找,很快发现一些比沙石还要细微的晶绿色粉末。
他小心翼翼用容器装了起来。
何相知好奇道:“这是什么?”
白岳西也没有打算隐瞒,自从见识过何相知的剑法以后,他就已经认同对方剑宗弟子的身份。
“前段时间有人偷袭山下小镇,我们发现是魔修所为,却晚了一步,未能将之抓获,只是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古怪粉末。”
“经几位长老研究,此物虽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含极高的魔气浓度,若是误食,会大大增加堕魔风险。”
何相知恍然,如此看来,晚鱼之所以会变成那副模样,也有可能与绿色粉末有关。至于师伯与师父,则应该是追踪线索到了这里。
白岳西:“我先前让相庐一去找客栈老板问话,或许可以知道点什么。”
顿了顿,他看向下方偌大的厅堂。
宾客基本全都跑光了,偶尔有那么几个被触手所伤,正缩在墙角警惕四周。
除此之外便是昏迷不醒的仙门弟子,以及少数几个因躲闪不及丧命于此的倒霉蛋,横七竖八躺倒在地。
客栈老板已经不见踪迹。
白岳西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师弟。
只见对方右手虚虚握剑,左手无意识挠着肚皮,嘴巴一张一合,竟然就这样命门大开,呈大字型仰面朝天,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今日好梦的安逸。
白岳西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半晌后冷笑一声,说道:“睡得还挺香。”
何相知:“……”
也不知为何,听着白岳西这话,她自动脑补出了下一句——醒来后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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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庐一虽然在昏迷前吐了一大口血,样子看着有几分惨烈,但其实最主要还是真元消耗过度,与落千重那种实打实的重伤不同。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已经从人事不省的昏迷状态中恢复意识,动作利索地爬了起来。
“咦,这里是哪里?”
他有些奇怪地打量四周。
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在客栈,说不定睁开眼时还要面对废墟模样的恶战现场,结果如今目之所及之处是皆是全然陌生的景象,似乎身处于某种封闭的环境之中。
“莫非我已经死了?”相庐一喃喃道,“不应该啊,师兄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