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南也很愕然,同时想到了更多,脸色有些难看。
沉默片刻后,白尧忽然问白玉:“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话?是否众门派弟子通力合作,才成功攻克仙府?”
白玉重重点头:“弟子敢指天发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姐姐当时境界较低,似乎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贡献……当然我也不是说姐姐哪里不好,只是觉得可能其他师兄师姐会出力更多……”
“行了,我已大致了解。”
白尧望向秦路南,说道:“看来贵派弟子暂时还不能离开,我们需要商议仙品法器的最终归属问题。”
这便是要抢东西的意思了。
而且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抢,就差明说把宝物留下。
秦路南的脸色更为难看:“白掌门,众所周知探秘寻宝看的是修士个人机缘造化,千百年来规矩如此,没有事后再来瓜分的道理。”
柳扶鹤:“师父,确实如此……”
“扶鹤,禁言。”白尧冷淡的目光从自己徒弟身上掠过,再次望向秦路南,“秦长老,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改变。”
秦路南难掩怒意:“白掌门这话,难道是要故意针对我剑宗么!”
“秦长老,您误会了。”
越神谷副谷主插进话来,“只不过情况特殊,您先前也听见太衍仙门弟子所言,倘若此宝是年轻弟子们共同努力夺得的,那么仅落入一人之手,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流云派长老也说:“你也不瞧瞧自己门派的弟子是个什么境界?一个小小的筑基,有可能通过得了仙府设置的关卡吗?”
秦路南脸色一阵发青。
尽管这帮人明显是欺压到了剑宗头上,可他又没办法反驳对方。
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无论是何相知与那一众年轻修士的差距,还是剑宗与这三个顶级门派的差距——都让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秦路南满腔怒意无处可发,只能狠狠瞪了何相知一眼:都是你惹出来的事儿,让师门丢尽了脸!
何相知的心情也很糟糕。
虽然她不是非要这个法宝不可,某种程度上还是阿卿硬塞给自己的,可这般被人明目张胆强抢,还套着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是倍感恶心。
她有想过是不是该把当时情况实话说出,可心里莫名有种预感,觉得不能这样做。
而且这一帮人真要夺宝的话,必然会有千千万万个理由。自己人微言轻,哪怕是立下天道誓约,对方也很可能不会听进去。
何相知薄唇抿紧,越发感受到提升修为境界的必要性,决定回师门略作休整后,便前往白岳西师伯所提到的天一寺去看看。
柳扶鹤不忍见此情景,但碍于身份没法帮她说话,只好传音道:“众门派意见如此,师父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见谅。”
何相知:……你真觉得是不得已而为之??
柳扶鹤:“事后我会同师父谈谈,就算不得不把宝物交出,我也会为你尽可能多地争取灵石或者其它法器,当做是补偿。”
何相知不想再和他说些什么,只冷冷丢出一句:“那我先谢谢你了。”
柳扶鹤察觉到对方传音里的情绪,却没想太多,只当是因为宝物得而复失的关系,轻声道:“你无需同我客气。”
不远处,白玉将何相知的表情看在眼里,内心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哪怕最终法宝不是进入到她的口袋,能见着何相知吃瘪,她便感到非常高兴。
谁曾想下一刻,她的脊背忽然升起一阵彻骨寒意。
这种可怕的感觉似曾相识,她曾经在仙府秘境之中体验过。
只是此时不比当时,她眼下的身体状况远远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一时受惊,体内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大口鲜血。
“玉儿!”
白尧立刻封锁住她的几处关键灵穴,确认应该并无大碍后,压抑着怒气大声道:“太衍仙门凌霄殿上,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半步渡劫的威压顿时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在场众人修为最高只有大乘中期,不少还停留在元婴,纷纷觉得有些难以呼吸,精神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越神谷副谷主:“白掌门,究竟怎么了……”
白尧没有回答,只是厉声道:“滚出来!”
更强烈的威压以他为中心释放,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成了冰块,如芒在背的感觉笼罩着每一个修行者。
对于那些境界修为更低的人,他们的身体像是快要失去控制,随时可能瘫软成在地。
何相知同样不好受。
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刺激她的道心飞速运转,真元气息在体内激荡不停。
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股更为黑暗而纯粹的杀意自沉寂之中苏醒,似乎要冲破牢笼占据她的身体,持剑斩向那道带给自己威胁的身影。
何相知瞪圆了眼,下意识用尽四肢百骸的每一分力量去控制那些汹涌的杀意,额角因此冷汗直流。
没有谁注意她的异样,他们甚至都自顾不暇。
哪怕有人瞥到一眼,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作为全场仅有的筑基期修士,骤然直面半步渡劫的威压,出现什么反应都不为过。
就在这时,一阵微凉的气息掠过何相知的心间,如同冬季入春时的清风,又像是高山融雪所化的泉水,流淌过她的每处灵脉。
暴躁的杀意骤然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