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知御剑停在龙角,垂眸打量半晌,突然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枚留影石。
雕塑:“……”
雕塑大惊失色,心说你想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想把我的样子照下来拿去参加奇葩鉴赏大赛!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的人类!!!
何相知自然听不见这些丰富的内心活动,她拿出留影石也不是为了取景,而是要浏览储存在其中的元界大陆地图。
她也是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嫌弃定位法器售价高昂,便到藏书阁里录下了一整套《四方浩瀚游》。
四方真人从六百年前开始游历大陆,时至今日依然足迹不止,所编纂的游记是最为全面的地理志。其中包含各种风景图鉴和文字描述,也许能帮助她分辨自己所处的位置。
何相知激活了留影石里的法阵。
谁曾想一阵妖风猛然袭来,风里似乎藏着什么无形之物,竟出其不意钻入她的指缝。
她下意识松手,留影石便化作一道往下坠落的弧线。
何相知当即御剑追去,在石头法器即将沉入水里之前,将其一把捞住。
还没等她庆幸于自己的手疾眼快,强烈的危机感忽然升起,她察觉到某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杀意,瞬间警惕万分。
暗红古剑嗡鸣渐响,仿佛响彻天地。
那是越发高亢的雀跃与战栗,潜藏于剑体之中的凶性正在复苏,渴望着斩断一切,痛快饮血。
何相知看见了一人。
那人站在临海长廊之中,青袍披身,负手而立,冷漠的眼神正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何相知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能够让这把杀剑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对方必定也是剑修,而且是境界高深实力强横的剑修——最起码是薛赤焰所远不能及的。
这也意味着,她不会是此人的对手。
何相知让古剑安静。
她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望前辈见谅,我无意闯入此处,正在寻找办法离开。”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
“也不知我是谁?”
“不知。”
“此处距离两界海岸均有千里,你若说自己是因为迷路来到这里的,未免有些牵强。”
“前辈误会了,我是从天上来的。”
“天上?”
何相知简单说了她的遭遇,青衣人微微扬眉,眼里也有些讶异,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不如过来喝杯茶?”他提议道。
何相知心下一紧,直觉有些不妙:“……还是不打扰前辈了,而且我离开太久,师父要担心的。”
“一杯茶的时间,不算久。”青衣人面露微笑,“小友既然叫我一声前辈,应该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罢?”
嗡——!!!
无数剑光自虚空中生出,剑锋直指空中的年轻女修,交织成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
古剑再次发出躁动之声,似乎很想打上一场。
何相知:“……”成日打打打的,你有想过你的主人打不打得过么?
古剑感知到她的幽怨情绪,不情不愿地消停下来。
何相知心下叹息,对青衣人无奈说道:“晚辈不过区区无名小卒,前辈又何至于用如此仗势相迎?”
“远来都是客,隆重点又算什么?”青衣人微微侧身,“小友请?”
何相知别无他法,只能见招拆招,御剑落到长廊之上。
直到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她才发现青衣人的相貌有那么点眼熟,不过霎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眼熟在哪儿。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行进,一前一后,全程沉默无言。
何相知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很可能不是去喝茶,而是要被带去人肉屠宰场。
而且这些大能修士不都有瞬间转移的神通吗,非得逐步走着,莫非是刻意让她煎熬,好让肉质更为紧实爽口?
她越想越惊悚,心道这时候写遗书还来不来得及?存在钱庄里的几百万灵石可怎么办,够不够修砌一座富丽堂皇的剑碑祭奠她的英年早逝?
结果片刻后,前方出现了个亭子。
黑衣侍从端来了茶水,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