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嘉北咬牙,他不吭声。
他想到得知高考成绩后的宋茉,那分数比她预估的少了二十分。
杨嘉北不当回事,他只觉自家小茉莉真棒!考得真好啊。
他真心为宋茉觉得好,觉得她优秀,成绩,十分二十分算什么,哪怕她考得再低点,也没关系。
录取结果出来,宋茉哭了一场,她难过地告诉杨嘉北,不能去北京了。
“我想去北京找你。”
月寒日暖。
“没事,”杨嘉北宽慰她,“在大连也挺好,我到时候肯定得再回东北,我看看能不能申请去大连。我租个房子,咱俩住一块儿,我给你做好吃……”
宋茉红着眼睛,还是摇头:“我知道,但是……”
来煎人寿。
她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
抑郁这个病症的临床表现之一,以及判定表格上,就有一项——
杨嘉北甚至能背诵。
「性·功能障碍是抑郁症患者中比较常见的生理障碍,男性患者表现为勃·起功能障碍,性·欲减退,女性患者可以表现为性·快·感·缺失等。」
每一次,每一次——不,或者说,大部分情况下,在她痛苦、压抑的时候——
她根本就不是为了欲·望。
她那时候是在受刑。
她……
他不知。
他就是个畜牲。
他那时怎么不多想想?
铁锅壁上的小水珠缓缓落在热油中,炸出噼里啪啦,杨嘉北缓了缓。
倘若那时就发现异常,倘若那时多关心她。
是不是她如今也不会这样痛苦?
杨嘉北去大连看她,带了一兜好吃的,那时候她就瘦了,晚上住在外面,杨嘉北还在想会不会不太好,想要送她回学校,怕她被同学议论……宋茉不肯,后来还哭了。
杨嘉北这才把她带回住处。
后来她送他走,也是非常没有安全感、压着难过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杨嘉北,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啊?
杨嘉北,我好想你呀。
……
身后的老板在哼歌:“小妹妹送情郎啊,送到那大门外啊~”
杨嘉北拎着行李箱,旁边跟着宋茉。
他想让宋茉回去,怕耽误她的课,她不肯,一路跟一路低头一路难过。
「刚走出那个山海关,忽然又跪了下来」
“我有空就来看你,”杨嘉北说,“好吗?别哭了,没事,我快毕业了,等我毕业后我就申请过来这边陪你,成不成?”
宋茉点头,她说:“那我们说好了。”
后来,一直到寒假,杨嘉北都没从导员那边批下假。
宋茉越来越瘦。
再后来,东北下雪,宋茉的妈妈,乘着车,羊绒大衣围着厚厚的狐狸尾巴,她扶着咳嗽不停走路颤抖的第二个丈夫,来找宋茉了。
「让我再对着咱爹娘,再拜一拜呀」
杨嘉北想起提分手的那天,宋茉忽然打电话,哭着小声问他,能不能接她回家,她在酒店呆不下去了,她和妈呆不下去了。
杨嘉北立刻就去了。
他信了宋茉的说辞,他以为真的是母女争执。
——宋茉的妈妈,怎么能,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那时候孤立无援,她那时候已经想好去死。
——杨嘉北,我不想认她了。
——当爹妈的哪里有不疼孩子的?没事啊,没事没事,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