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尽秒答:“好。”
这个话题终结了,林诗兰只能再找一个。
“我眼镜今天坏了,你要是有空,能不能陪我去眼镜店修一下?”
他秒答:“好。”
林诗兰凭借顽强的意志,再接再厉:“我今天遇到了很多事情。”
谭尽说:“嗯。”
林诗兰问:“你要听吗?”
谭尽秒答:“好。”
终于找到跟他解释的机会,她松了口气,仔细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出乎意料的,谭尽听完,不仅没有对她表露出失望,他还觉得她今天很勇敢。
“静静被踢,你出来保护它。你做的事,我都不敢说自己有胆量做。林诗兰,你真的很酷哦!”
对于他的夸奖,她受之有愧:“哪算是有胆量啊,后来我妈不去看病,我也没胆子再强硬地让她去。而且,如果我真有胆量,现在也不会托你照顾静静了。”
“我能够理解你那样做的理由啊。你妈是你最重要的人,即便你想反抗她、找寻自我,也是需要过程的,不可能短时间内下了个狠心就做到了。人心是肉长的,本身就会踌躇、走错路,摇摆不定。这些都很正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说话时的表情很认真,亮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
林诗兰分辨不出这是谭尽的安慰还是真心。
——是哪种,都无所谓了。
今天一直积攒着自责,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她怕他怪她,他却一点儿没有那样的意思。他反而在,一如既往地支持她。
谭尽的话,让她听着,心里热热的。
桌上的水果没人再去吃了。在这个只有他俩的小天地,她与他敞开心扉交流。
“我妈妈今天喘不上来气,我特别担心这个。以前的雨季,我听她的话,她就没有犯病。她说病是被我气出来的,我真的很自责。我说了自己想说的,没有顾忌她,害她旧伤复发。”
他深思片刻,说:“你妈等于,把她的病和你听不听话绑定了呗?其实啊,你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照顾她,她的身体说到底该她自己去操心。像是她决定的,不去医院,你想让她去,她也不会去。就算是之后,你妈妈因为生气,身体出了更严重的状况,你也不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生病、死亡,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可能因为你顺着她,她就永远不生病了。人都是会死的……”
话说得不太中听,谭尽打住,换了种说法。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会死,生命的长度是有限的。没人知道全局中的最优解是什么。好比,你已经第四次回到我们的过去,怎么做会得出最好的结果,你仍旧无从得知。你说了自己想说的话,那是‘你想的’,对吗?那我会认为,你没做错。”
“当我们不知道每一步之后,会产生什么结果,能做的只有,我们对得起自己的心,完成好当下的在做的事,确保现在的自己不留遗憾。如果,未来发现这个选择很糟糕,导致的后果很严重。那么想起当时‘对得起自己’的那份心情,也不会太难接受那个坏的结果吧。”
眼角微微地发潮,林诗兰被谭尽的话鼓励到了。
他有的时候像个幼稚的未成年,有时候又变得很不一样。
林诗兰不得不承认,谭尽看东西的角度比自己更开阔太多。
他有自己的思考。通过他的话,可以读到他笃定的心。
推心置腹地聊完一轮,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总算散去。
唯有一点,如果谭尽没有责怪自己,那林诗兰不明白,为什么进门时他那么生气。感觉这个东西不太重要,她也不纠结它了。
谭尽问她:“下周的模拟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诗兰没什么信心:“我有读书,但也只能说尽力考吧。高三考试考太多次了,所以关于二模的考题,我能记得的很少。”
“没事。考成什么样和你能不能养静静,是两回事,你妈把它们绑定才叫奇怪呢。到时候,我陪你跟你妈说。”
她点点头。
望着角落凌乱的书堆,林诗兰好奇:“你一点儿不复习吗?”
“对啊!”谭尽翘起腿,又恢复成不学无术的二流子状态:“反正,呆完一个雨季就走了。我要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做自己想做的事。”
额头的伤口有点痒,林诗兰伸手碰了碰。
他的目光猝然冰冻,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是不开的壶!千万不能提!
盯着卡通狗狗创可贴,谭尽心乱如麻。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想:狗狗贴创可贴,关联性太强,他算是赖不掉了。等她回去发现了,更难解释,还不如现在试探一下她了解多少。
这创可贴也是邪了门,越抓越痒。
手指挠挠,她眼神飘走:“大概,你来沙发的时候吧。”
“哦!”谭尽心道好险,她醒得还挺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