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大臣早就走了。四下无人,陈皎这才注意到太子所处的那扇屏风不知何时撤去。
陈皎想到自己的和好计划,便故作随意问道:“这是什么?”
谢仙卿笔尖未停,并未抬头,语气淡淡道:“今日有人生辰,自然是赠她的贺礼。”
陈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谁啊?”
她还以为东西是送给自己的,没想到居然是别人的生日礼物。
陈皎语气随意,与此同时,谢仙卿抬起头,凝眉直直扫向她。
他目光锐利,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陈世子不知?”
谢仙卿眉眼如锋,陈皎还有些茫然。就在这时,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陈皎当年为了女扮男装,假死脱身,不仅年龄改小了,生辰自然不可能和原来一样。
太子今日所说的生辰,便是她对外公布的假生辰。
草!要露馅了!
陈皎立刻放下手中的纸镇,语气紧张道:“近日事务繁忙,我连自己生辰都险些忘了,多谢殿下惦记。”
她语气随意,背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握紧,心中紧张万分。
前两日永安侯府才开了会,重点强调她必须在太子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务必不能暴露。
怡和郡主本来还认为女儿和太子情投意合,正好借此机会恢复女儿身,以后也不必如此辛苦的隐瞒秘密。
她身为母亲,自然是心疼女儿需要隐藏一辈子女儿身的事情。别人不知,她做母亲的却是知道,陈皎因为需要女扮男装,常年裹胸,身体发育也不好,就连葵水都不正常,日后恐对子嗣一事上有碍。
永安侯虽然嘟嘟囔囔骂女儿做事欠缺考虑,但也赞同妻子的意见。陈皎加入太子党后,闹出的事情太多了,如今有机会脱身,也算是了却了他的心病。
只不过夫妻两刚提出意见,就被永安侯和老夫人痛骂了一顿。
老夫人是宅斗出身,最是恨此类事情,说:“一进宫门,从此便与家族亲人两隔,宫中更深寂寞,藏着多少女儿家的尸骨。别说皎儿如今是世子,就算她没有女扮男装,仍是侯府嫡女,我也不会让她进那吃人的后宫!”
大家族的宅斗都层出不穷,深宫之中只会更可怕。
老夫人此话出口,怡和郡主和永安侯也熄火了。
陈皎自然都听父母的,古代不是不能自由恋爱,但她也要考虑家人的意见。
更何况,陈皎算是看明白了,全家人当中,也就她祖母在这种事情上最清醒。
当初她要是听祖母的话,也不至于莫名其妙成了断袖。
所以若说陈皎起初可能还有些松动,现在却是根本不敢松懈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发现。
陈皎紧张万分时,谢仙卿则在注视着她。
他眼眸深邃,探索地扫视陈皎脸上神情变化,没有出声回答。
陈皎紧张的手心都要出汗了,心想也是她大意了。
从前她虽然是侯府世子,但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除了家人没几个人记得她的生辰。
而永安侯府为她庆祝的生辰是她真正的生辰,所以久而久之她也没把假生辰放心底,没想到今日差点露馅。
谢仙卿盯着陈皎,仿佛在仔细观察评估对方话中真假,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但又好像不过数秒。
谢仙卿收回眼,淡淡道:“原是如此。”
见太子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说辞,陈皎猛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谢仙卿忽然又问道:“陈世子不回家与家人庆祝生辰吗?”
陈皎今日生辰,他原以为对方今日会请假早归,以便和侯府家人团聚,没想到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这件事,甚至在太子府待到夜幕。
陈皎愣住,手心已经有了汗珠,面上却镇定道:“不过是生辰罢了。早晨出门时我便跟祖母她们说过,等晚时再归家一同吃个饭便是了。”
说这个陈皎倒是不心虚。她如今不过还小,生辰不必像长辈一样大办。更何况就连太子,他的生辰不也是一个人简单过了吗。
所以陈皎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
谢仙卿可有可无地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没再追究这件事。
他勾了勾唇,对陈皎浅笑道:“天色不早了,陈世子早日归家吧。”
陈皎不敢放松,口中故意玩笑道:“生辰自然要与心悦的人一同度过,我收了殿下的贺礼,自然要多陪一陪你。”
谢仙卿笑容愈发温和,指尖拿着笔,单手托腮,意有所指道:“陈世子好甜的嘴,前几日那气人的少年也不知是谁?”
话题从生辰的事上被扯开,陈皎微微松了口气,嘴中嗔怪道:“殿下怎么还要提上次的事,难道是还没有原谅我吗?”
谢仙卿笑而不语。
俩人闲谈间,陈皎又悄悄观察了一会儿,见太子殿下神情没有异样,想必是自己的借口圆了过去,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陈皎借口天色已晚,从太子府中轻松离开。
等陈皎离去后,谢仙卿注视着她的背影,神情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