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要问添雨姑娘你了, 可别跟我说, 你跟在第十五护法身边这么久, 果真什么也不图。”
姜缨也抽出剑来, 剑锋指向添雨面门。
添雨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她侧过眼, 凝视那少年的脸:“小公子拿了季凌的东西,却连救他也不愿?”
“我此时不正是在救他么?”
折竹的剑刃在她颈间划出极浅的血痕。
添雨只觉这少年的剑冷,那双眼睛更冷,她颈间刺痛,后背泛寒,撤去那般焦急委屈的情态,她又细又弯的眉轻皱:“看来公子你早就怀疑我,既如此,你为何不早杀了我?”
“此前我还不知你的目的,多亏你方才亲口告诉我。”
折竹语带嘲讽。
作为陈如镜的义女,在陈如镜死后,她再出现,便是与第十五在一起。
“我告诉你什么了?”
添雨狭长柔媚的眸子一横。
“你在十五哥身边,为的便是那个鲁班锁。”
“是又如何?”添雨终于不再遮掩,她定定地看着他,“那东西原本就是我家的,季羽青夺走了它,我如今想要拿回来又有何错?只是小公子你,要那东西何用?”
“可你如何证明它是你的东西?”
折竹眼底冷冷沉沉。
“准确地说,那鲁班锁出自云川程氏,我父亲是前云川主程灵晔的近卫,十七年前程灵晔将其赐予我父,后来我父因故被逐出青霜州,后来季羽青上门从我父手中夺走了它,我父自那时起便惶惶难安,让我母亲带着我离家躲藏了几月,原本父亲每月都有一封书信寄来,但那月母亲却没收到任何消息,她带我回到家中,却见父亲已死去多时,尸身腐化不堪……”
“母亲郁结成疾,撑了几年还是去了,后来我孤身一人从云川出来,便是要找到季羽青,从他手中拿回我家的东西,再杀了他。”
从云川到玉京,添雨一路追寻季羽青的踪迹也不知走了多少弯路,来到玉京时,季羽青已经失踪,唯一的线索,便只剩陈如镜。
所以,她成了陈如镜的义女。
季羽青没有现身,但她至少等来了一个季羽青的儿子,可第十五到底是在栉风楼中待过的杀手,他对她并非没有防备,添雨在他身边几月,到今日方才得知鲁班锁的下落。
“我方才也没有骗你,的确有人找上了季凌,”添雨的鬓发间落了好多雪粒,“若不是见了他,季凌也不会说出鲁班锁在你这里。”
云川,又是云川。
折竹查出第十五是季羽青之子的身份后,曾在栉风楼中见过第十五手中的鲁班锁,那上面镌刻的图案与字痕,竟与他的黄金匣子锁扣上的极为相似。
也是因此,折竹才会与第十五约定,有朝一日他离开栉风楼,必会带着第十五一起出去。
而第十五则要将那个鲁班锁交给他。
折竹知道季羽青是云川人,却未料那个鲁班锁竟出自云川程氏,那么,他自小带在身边的黄金宝匣呢?
难道……
“他是谁?”
折竹再抬眼。
“他说他叫辛章。”
事到如今,添雨没有要欺骗他的意思。
是托天伏门主刘玄意替其探查宝匣下落的那个汀州的辛章,那时在蜀青,折竹便猜出此人也许根本不是什么汀州人士,而是来自云川。
果然,都对上了。
巷中忽然有了一些响动,姜缨抬起头正见一道身影飞快掠来,他认出那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便迎上前去。
匆匆耳语一番,姜缨变了脸色,回转身来,走到折竹身边,凑近他低声道:“公子,妙旬的药看来是吃完了,我们的人从药铺跟踪几个青年出城,发现他们上了观音山,只是城中戒严,天色一暗他们便进不得城,只得借由鸽子传信。”
观音山离玉京城很近,其上有一座大钟寺。
“小公子难道真的不救季凌?”
添雨隐约听到了姜缨的话音,她眼底流露一分不自禁的焦躁。
“你既笃定是季羽青去而复返杀了你父亲,如今十五哥给你父亲偿命不是正好?”折竹声线沉静。
添雨张了张嘴,语塞。
第十五当然不可能会死,鲁班锁不在他身上,那辛章若真要第十五的性命何不当场结果了他,何必还要带走他?
折竹不再理会添雨,撤下剑,手腕一转,剑柄重击她的后颈,姜缨见添雨身子一歪要倒下去,便立即扶住她。
一旁的青年上前来,从姜缨手中接过添雨。
折竹将怀中的糕饼递给姜缨,又看了一眼姜缨夹在腋下的匣子,淡声道:“以防万一,你和第四带着簌簌换个地方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