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美食能让人心情愉快,霍姝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只是她高兴一会儿,就有些得意妄形了,见路上无聊,拿出叶子牌准备和两个丫鬟打牌以紫来打发时间。
艾草幽幽地道:“小姐,老太爷现在身体也不知道如何了。”
霍姝忙露出一副哀容,沉重地道:“只盼着他老人家这次能挺过去。”
樱草也忙低下头,努力反省自己,出门在外,不能再像在虞家时一样得意妄行。
待到晚上一行人去驿站打尖歇息的时候,霍家随行的管事过来请安,看到神色肃穆的霍姝,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觉得这位七姑娘不愧是霍家的姑娘,虽然在虞老夫人身边养大的,但现下规矩看着是不错的。
他这次奉命前来接七小姐回京时,也是将七小姐在平南城虞家的情况了解一番的。
虞家是行伍出身,将门之后,又偏居平南城,自然不能和京中的侯门世家的规矩相比。除此之外,这位虞家的这位老夫人更是个厉害的,她也是将门之后,年轻时更是位须眉人物,曾得过先帝曾亲口称赞。
七小姐极得这位虞老夫人的宠爱,据闻在虞家的地位和虞家的小姐一样,可见是个得宠的。原以为会被养成骄娇粗暴的脾气,可两次接触,却是个极为规矩守礼的。
进到歇息的厢房,霍姝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揉了揉脸。
现在外祖父还不知道情况如何,需要摆出一副为他忧心的模样,可她实在是伤心不起来,又不能给人把柄,只能一直绷着少说话,免得漏馅。
洗漱过后,扑到床上,霍姝翻个身就睡了。
第二天,依然是在赶路。
因为是赶着回京,自然不能慢悠悠地走,这就辛苦了随行的几个丫鬟婆子。
霍姝这次回京,因为时间太赶,只带了四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丫鬟是樱草和艾草这两个大丫鬟和桃红、柳红两个二等丫鬟,嬷嬷是奶大她的邬嬷嬷,艾草和樱草、邬嬷嬷等都是妥贴人,是虞老夫人放心的。
虞老夫人也觉得只带这么点人回去,少不得委屈了外孙女,可惜因为霍老太爷病重,自然也不能讲究那排头,只好先委屈外孙女了。
霍姝倒是适应良好,并没有叫一声苦和累。
如此日夜兼程半个多月后,眼看着还有几日便可到京城时,突然下起了大雨。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时大时小,天色一直昏昏暗暗的,不见转晴,连累得一群人也只能暂时借住在驿站中等待雨停。
霍姝他们第一日顶着瓢泼大雨来到驿站时,被告知驿站已经住满人,没办法腾出地方给他们休息。倒是距离驿站三十里外还有一个城镇,可现下天色已晚,倒是不好再继续赶路。
卢侍卫冷冷地看向驿丞,“不是还有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么?”
驿丞面露为难,说道:“那处院子长公主府定下的。”
卢侍卫心中微动,“是哪位长公主殿下?”
“泰宁长公主殿下。”驿丞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是可以,小人也不敢为难你们,可泰宁长公主府的管事前些日子曾派人过来通知,近段时间长公主府的家眷将要上京,要小人将那院子备着。”
卢侍卫眉头蹙得更紧了。
现下天色已黑,又下着大雨,明明有个空院子可以入住,却因为长公主府的原因不能入住。偏偏长公主府的家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空在那里不给人住,哪有这种道理?
卢侍卫看了一眼外头的雨幕,担心夜雨天路滑,会出什么危险,实在不愿意此时上路。
正想着有什么折中的法子时,突然见从里头走来一个神色冷淡的男人,卢侍卫认出这是那位聂公子的随从——元武,几个月护送表小姐去云州城的路上见过。
后来才知道,那位得他们表小姐出手相助的聂公子原来是卫国公世子,身份矜贵着。
“卢侍卫,许久不见了。”元武客气地拱手道。
卢侍卫回了一礼,不动声色地看着元武。
驿丞看到元武,态度非常恭敬了,甚至可以说恭敬得有些谄媚,等发现元武竟然和卢侍卫是认识的,心里不禁暗暗喊糟。
果然,就见元武和卢侍卫寒暄几句,转头对驿丞说道:“我家公子说了,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既然是他们先来,那院子就让他们先住进去吧,这大雨天的,哪里能继续赶路?”
驿丞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叫苦,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一个小小的驿丞,这些贵人一个都惹不起,若非是泰宁长公主府的管事亲自来传话,他也不会在这种大雨天的拒绝对方入住,哪里想到那位今儿入住驿站的卫国公世子竟然会出面。
当下驿丞忙应了一声,亲自带人去将虞家的车队恭恭敬敬地迎进去。
卢侍卫朝元武拱手,说道:“这次多谢元兄弟了。”
元武笑眯眯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卢侍卫也赶紧去换了身湿衣服罢,省得生病了。”
卢侍卫一行人顶着风雨过来,身上的衣物湿嗒嗒的,当下也没有再客气,客气几句就离开了。
等虞家的车架和人都安置好后,元武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驿丞,倒没有怪他,问道:“那院子可是为泰宁长公主府留的?”
驿丞苦笑着点头,泰宁长公主素来行事霸道,指定了这院子不许让人入住,给长公主府的家眷留着,他们除了听令行事外,能如何?
威远将军府和靖安侯府虽然得罪不起,可泰宁长公主更是得罪不起。
元武颇为理解地点头,道了句辛苦了,然后话锋一转,又道:“这虞家的某位少爷曾帮助过我家世子,是以世子得知虞家的女眷路过,方才派我过来。长公主那边,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若是他们怪罪,你就提这是我家世子的意思。”
驿丞听到这话,顿时大喜不已,对卫国公世子感激不已。
泰宁长公主是当今太后所出的公主,金尊玉贵,但若论得圣心,还是卫国公世子更深得圣心,只要有眼色的,都会懂得在泰宁长公主和卫国公世子之间更倾向谁。何况比起行事嚣张的泰宁长公主,卫国公世子的名声比她好多了。
元武回到屋子里,鞋子和衣服下摆已经被打湿了,他却浑不在意,轻轻地推开内室的门。
因为下雨,一改过去几日炎热的天气,室内有些阴阴冷冷的。
那站在窗口前看着窗外雨幕的少年神色淡敛,一袭青玉色锦袍衬得他英气挺拔,远远看着,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玉人一般,精雕细琢,却教人不敢直视。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过来,一双凤目深沉黝黑,看不到底。
“世子,霍七姑娘已经入住隔壁那处院子。”元武禀报道,然后将刚才从驿丞那儿打探的事情一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