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被他按进枕头里,身体在缺氧状态下本能的轻微仰起脖子,试图保持气管的畅通。
你会对我道歉吗?家入硝子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被按在身下的男人试图敛下脖子说些什么,但喉咙被遏制,能发出的只是一些含糊不清的,快要咽气般的小声嘶鸣。
硝子稍微卸下一点力道,在伏黑甚尔反射向上呼气的时候重新掐拢,并且用可以直接捏断人颈椎的力气把他的头摁进枕头里这是作为咒术师的家入硝子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力度。
床头发出一声闷响。
硝子俯下腰,在与手下力道截然相反的轻柔语气中贴近他的嘴角。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道疤,包括疤痕带来的已经成型的,稍微粗粝的触感。
是平整人生中永远充斥着血气的勃勃生机。
我绝对不会去看你的「未来」。他承诺,所以,你也绝对不要对我道歉。可以做到吧,甚尔?
伏黑甚尔从来不是体贴的人,他似乎从小就无师自通如何在糟糕的环境下让自己好过,即使在现在他也只是觉得好笑。
瞧这个小疯子是谁呢。
然而真正发疯的也不止一个。
窒息中,伏黑甚尔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声音,唇形倒是可以清晰的读出他打算说的话。
家入硝子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松开手,向下坐了点,手顺着腹肌向下探去。
缺氧状态下的神经介质相互影响,对吧。硝子感受到身下人大腿肌肉绷紧,呼吸也变得粗重,其实我以为你会生气呢,甚尔。
伏黑甚尔觉得嘴里似乎有血腥味,不知道是从嗓子眼冒出来的还是之前被咬破的舌头还没恢复。
即使硬着,甚尔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了硝子片刻后,反问他:所以你现在需要去浴室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吗?
不用。硝子把睡衣脱掉,对方的体温逐渐升高,碾着彼此的那东西的触感也越来越明显,他垂眸清了清嗓子,我之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放心。伏黑甚尔瞥了他一眼,我不会道歉。
他笑:绝对不会。
***
卫宫士郎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很微妙。
与中午相比,现在坐在桌对面的两个人都不太对劲。
这具体表现在伏黑甚尔先生脖子上青紫到几乎发黑的手印,和家入硝子先生一直走神,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很好懂,从某种方面来说又很难懂。
于是士郎很机敏地以洗碗和休息为理由,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这种观察与被观察者的立场调换让家入硝子觉得有些神奇。
卫宫士郎为什么躲着我?硝子感叹,他完全没有「派遣员」的自觉啊,埃尔梅罗二世很不得把我拴在眼皮子底下时钟塔到底想干嘛?
你要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去掐他的脖子,他会跑得更快。
我不是道歉了吗?硝子义正词严,你也没什么意见,请不要事后翻旧帐。
说起这个硝子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在他稍微清醒之后。
按照「看见」的,不论是说着反正你都快死了那还不如死这里的家入硝子,还是说着对不起的伏黑甚尔
都不太真实。
硝子清楚自己的性格,也算是稍微了解伏黑甚尔的性格,他们两个都不像是那种人。
伏黑甚尔无论如何也会死的话,那就死掉好了,硝子不会去挽留。
家入硝子无论如何会被杀的话,那就杀掉好了,甚尔不会去道歉。
所以硝子醒了之后下意识用稍微有些粗暴的方式先确定下来,不管那个未来是不是一定会抵达,他绝对不会去看伏黑甚尔的未来。
这是前提,在这个前提下,硝子没有把「看见」的内容告诉伏黑甚尔。
就这样,十五天很快过去,幸而家入硝子有些不稳的状态在第十天左右就开始恢复,等到他们出发前往观布子市的时候,硝子基本上已经可以保证自己的正常。
重新让理智占据绝对上风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
顺便感叹了一下,在某种程度上,伏黑甚尔在现阶段真的是相当适合他的人。
是毫无心理压力的适合。
他们很快到了观布子市。
最先下车的是在这段时间已经锻炼出坚强心智的卫宫士郎,他对观布子市不熟,按照时钟塔的信件,似乎虚数空间的范围会扩及全市,随便哪里下车应该都可以。
而就在稍微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后,卫宫士郎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街上空无一人。
这应该是已经进入到虚数空间了吧卫宫士郎转头说,他的尾音被诧异打断,含糊地吞进肚子里。
原地只剩下他和面前神色不明的伏黑甚尔。
家入硝子不见了。
第一卷 第28章
异常的不只是家入硝子的消失。
正午的白昼突然被黑夜替代, 这一切似乎就发生在眨眼间,悄无声息得令人心惊胆战。
伏黑甚尔一边向前走一边问身边的人:你之前说「观测」的具体要求到了之后就能明白?
同样没搞清楚现状的卫宫士郎顶着视线干巴巴地回答:可能线索在家入桑那里也说不定。
这样的回答说了等于没说,伏黑甚尔转回视线, 观察起四周。
这一带是之前的商业大楼区,与现代的写字楼不同, 这的高楼并排而立, 像是棺柩般散发着沉疴的气息。
老旧的玻璃反射出带着锈迹的月光, 林立在道路两边, 让人只会联想到与恶疾相关的词汇。
路边的告示牌将区域内的建筑全部标出, 告示牌后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巫条大厦是棺柩中的唯一的高塔。
而就在两人的注视中,塔尖突然有一道黑影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