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询愣住,双手还沾着秘制香油,一眼瞧出小美人儿眼里的算盘。
他示意她继续躺下,“爱妃何须如此着急,等朕替你涂抹完了再写也不迟。”
江晨曦不怕他耍赖,复又缓缓躺好。
萧询勾唇一笑,拿她没辙。
一盏茶后,他擦干净双手,又替她穿好外衫,搀扶她下了床榻。
江晨曦落座到桌案后,卷起衣袖,提笔书写,先给萧询写一份手稿供他参考,若他无异议,便再正式写一份,用印即可。
萧询候在一旁,一字不落地看完,忍俊不禁。
江晨曦一鼓作气写完,随后把笔搁在笔架上,拿起宣纸,朗读给他听——
“臣妾江氏今有一本起奏:
得天地造化,皇上恩宠,臣妾三生有幸孕育皇家子嗣,盖因……若有一日,臣妾生子变丑,遭皇上嫌弃,恳请皇上放臣妾出宫回乡,并赠送白银万两……”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江晨曦却被萧询惯得无法无天,她不止在要把老虎胡须,还敢在老虎头上作威作福。
江晨曦读完,抬头扫向萧询,“皇上,您可有异议?”
萧询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心,绕过她直接从书架上拿来空着的卷轴,一气呵成写完承诺书,最后还拿起大印,啪地盖上。
“爱妃啊爱妃,你仗着母凭子贵威胁朕,偏偏朕还被你吃定了。”
“皇上您说错了,是子凭母贵。”
江晨曦笑眯眯地拿起圣旨反复阅读,萧询的字迹遒劲有力,比她写的好看多了。
萧询轻声一笑,也不和她辩论鸡生蛋、蛋生鸡,抽走她手里的承诺书,哄她回床榻上休息。
大哥托人送信进宫,外祖父苏鹤与二表哥苏子恒不日进京,江晨曦得知后,每日翘首以盼。
江晨曦一想到去岁萧询假扮萧景,生怕露馅,叮嘱萧询最好避而不见,否则不利于她的名声。
“露馅就露馅,爱妃怕什么,你我二人现下名正言顺,朕难道见不得人?再者你外祖与你表哥皆是你母亲娘家的亲人,自然也是朕的亲人,不用如此避讳。”
“话虽如此,臣妾怕被二表哥骂。”
别看苏子恒从小疼她,她真做错事,苏子恒也会严词纠正她,大表哥若在,还能护着她,苏子恒则不同,有时比她亲哥还要严厉。
苏子恒去岁担任崇州兵马督监,今年年初又被提拔代管安州兵马督监一职,此人有勇有谋,不是寻常莽夫之流。
苏氏一门家风清正,苏子恒凭借自己实打实拼出来的军功往上爬,为人却不迂腐,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撇开江晨曦不谈,萧询个人很是看中苏子恒,未来会筹谋把苏子恒调去边关历练,当然现下还不能告诉江晨曦,以免她胡思乱想。
“爱妃无需担心,朕在此,他若敢说你一二,朕便罢了他的官职。”
江晨曦噗呲一笑,才不会信他胡诌,不过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届时若被二表哥看出来,她便把一切责任推给萧询。
夜间就寝,江晨曦躺在他怀里嫌热,提出分被而睡,萧询明面上答应了,待她睡着,他又把她小心翼翼搂在怀里,担心她夜里踢被子着凉。
五日后,江晨宴驱车至京州码头,顺利接到苏鹤之祖孙二人,安排他们住进侍郎府。
“外公,子恒表哥,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苏子恒常年奔波在外,适应良好,倒是苏鹤之这几年甚少出青州,此次赴京,有些晕船,船行十日,竟一下子瘦了四五斤。
“阿宴,我还好,祖父身体不适,今日就无需大鱼大肉招待,来几碗清淡的小米粥即可。”
江晨宴自然也注意到苏鹤之严寒疲惫,人瞧着精神欠佳,忙关怀备至,“外公,可需晨宴给你请郎中过府看一看?”
“不用兴师动众,老夫没大碍,晕船而已。”
苏鹤之接到江晨曦被当今皇上封为贵妃的消息,早就按捺不住要来京城。
外孙女与当今太子和离了,怎么一转眼又成了他老子的妃子,且还是贵妃!
曦丫头这运道好还是不好,尽赶着萧家父子霍霍了!
苏鹤之也不是迂腐之人,只担心自小被他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外孙女受了欺负,待他过世后见了老伴,免不得要被苏老夫人埋怨一通。
苏老夫人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便是曦丫头,当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送别自己亲闺女已令老伴伤心欲绝,之后,曦丫头被她当成命疙瘩般疼,等闲不让那孩子受丁点委屈。
泼天的皇权富贵,在苏家人眼里分文不值,曦丫头哪哪都好,谁娶了这孩子简直就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没过几日,苏鹤之又收到江晨宴要与当今太傅千金订婚一事,与家人一合计,立马收拾行囊上京。
苏子瞻腾不出空,留在青州管家,苏子恒积攒了一个月的探亲假,趁此机会休了,陪苏鹤之进京。
“晨宴,你给外公仔细交代,曦丫头何时被皇上看中的?怎么之前一丁点风声也?无”
苏子恒悄悄竖起耳朵,心里急,面上不显。
他原先还想着要给小妹介绍新的未来夫婿人选,不料小妹闷声不响成了贵妃,吓坏了他们一众人等,要不是妻子葛氏要留在青州照顾孩子,否则也要跟过来瞧一瞧。
江晨宴给苏鹤之、苏子恒斟茶,又吩咐下人尽快传菜。
“外公,您别急,我已派江平进宫给小妹送信,最快您明日上午便能见到她,其实我比你早知道半个月而已,阿宴嘴笨,还是明日让小妹亲自讲明原委。”
“言之有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