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靠近萧询。
萧询处变不惊,揽她入怀,双眸却沉了下来,“别怕,有我在,刺客在戏台上,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江晨曦定睛一瞧,戏台上扮演丑角的人正与那名黑衣刺客拳脚相接,你来我往,打得不分胜负。
人群四窜,一地狼藉。
食客中不泛富家子弟,千金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丫鬟仆妇家丁挤成一团。
江晨曦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提心吊胆,凝神紧盯戏台上打得旗鼓相当的俩人。
戏台上,丑角与刺客的功夫不相上下。
丑角面露狰狞,阴测测一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阁下青天白日擅闯一品鲜,不怕酒楼老板状告到知府衙门?!”
刺客嗓音沙哑,眼神凶狠,“狗屁的知府衙门!官商勾结,干劲伤天害理之事!”
江晨曦蹙眉,她就不该和萧询下船上岸,她只想回乡探亲,不想沾惹其他麻烦。
思及此,她不免哀怨地瞅着临危不乱、兀自饮茶的人。
萧询垂眸,不顾戏台上打得你死我活的俩人,他把手中茶盏递至江晨曦面前,“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江晨曦可没他这幅兴致,伸手推却,“大人自己用吧,奴婢不渴。”
食客们由起初的惶恐不安到后来驻足旁观,盖因那名刺客不伤及无辜,只追着丑角攻击。
围观众人暗叹,戏台上的两人打得难分难舍,除了一开始交代的只言片语,而后不再吭声,着实让人揪心又一头雾水。
几个意思?能不能再唠嗑几句?也让他们知晓来龙去脉!
人群中一名男子见到侍女云秀在和人对打,急得原地跳脚。
这丫头与他约好,等巡抚大人来了再把状纸递上去,怎贸然和酒楼这边的高手杠上了?
坏他好事!
刺客的身段一目了然,是个女子。
眼看刺客不是丑角的对手,萧询轻轻抬眸,李卫收到旨意,脚尖一转,悄无声息离开。
“戏台上的贵客,有话好好说,在下是朝廷派来的巡抚——”
话音刚落,云秀猛地回旋,不再搭理难缠的丑角,从高空直接跃下戏台,如鱼一样跃进水中,一个猛子,消失不见。
围观食客们一听,巡抚大人莅临酒楼,纷纷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翘首以盼。
江晨曦瞠目结舌,下一瞬立即拿起桌上的帷帽戴上。
巡抚大人或许认不出乔装打扮的萧询,但说不定见过她,她可不能走漏身份。
萧询见状,轻声一笑,俯身咬她耳朵,“西南刚提拔上来的两州巡抚徐茂才,他本人还未有幸见过我和你。”
话虽如此,江晨曦也怕,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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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大意,竟让刺客跑进酒楼,扫了巡抚大人看戏兴致,实在是罪过,恳请巡抚大人再给小民一次机会,小民即刻令戏班子重新准备,再唱一出。”
酒楼东家安庆生闻讯而来,好心请来黄家戏班拉拢人气,却没料引来刺客,还惊动了巡抚大人,这要是出了岔子,知府大人铁定要治他的罪。
徐茂才身形矮壮,但为人精明,“安老板不必惊慌,女刺客只针对戏班的丑角,显然二人有旧怨,且女刺客并未伤及无辜。”
话音刚落,一人提溜着云秀猛地往徐茂才跟前一送,不等众人看清,那人转瞬消失无踪。
云秀噗通往地上一跪,从腰封里取出状纸,“巡抚大人,请恕本女唐突,实乃事出有因不得已为之,这是安州春樱院卖唱清倌莺娘托我递交给大人的状纸。”
众人脸色一变,敢情不是刺客,是有冤情?可是申诉案情不是应该找知府大人?
越权上报给朝廷派来的巡抚,显然是有重大冤情,且不信任本地父母官。
一众人等无不猜疑纷纷。
安庆生脸色陡变,奈何这节骨眼上不敢有所动作,只得按捺急躁,在旁干笑道:“既然如此,巡抚大人不妨看一下?”
徐茂才咳嗽一声,身边的人接过状纸。
徐茂才接过来,他当众展开,血书写成的状纸赫然映入眼前,头皮一炸,倒吸一口凉气,近旁之人也跟着吓了一跳。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写成。
“岂有此理,安州怎会出现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江晨曦正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勾住了,不妨萧询起身,要带她先离开。
待出了酒楼,回到马车上,江晨曦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既然特意带我来一品鲜,又遇上此事,何不耐心听完了来龙去脉再走?”
萧询令李卫驱马回码头,“大周疆土广阔,但凡有人的地方必然有纷争,官员俸禄不是白拿的,若都要朕亲力亲为,那朕岂不是累瘫?”
“那大人今日真的临时起意带我来尝鲜?”
“嗯,临时起意。”
江晨曦不信,萧询的话要打一半折扣,既如此,他不提,她也识趣地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