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询径直按住她的小腿肚,还有心情逗她,“就这么怕朕?”
江晨曦面红耳赤,搁在小腿肚上的大手越来越烫,热度传遍她的四肢百骸,烧得她脑子发懵,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眼角余光瞄到萧询单手撕裂余下干净的纱布,重新替她包裹起来,手法娴熟得令人吃惊。
她转念一想,他曾亲赴边关杀敌以振士气,估计替人处理包扎过伤口。
“好了,这支药膏你收下,每日勤涂抹即可。”
小腿肚上的力量一卸,江晨曦倏地回神,她低头打量,裹住膝盖的纱布平整扎实,纱布不再有血溢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忽又提到嗓子眼。
何德何能,她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令当今圣上替她亲自处理伤口,此事若传出去,她必成后宫妃嫔的眼中钉。
今夜,注定无法善了。
“皇上恕罪,晨曦不能跪谢,待伤势痊愈,定——”
萧询见她出了一额头汗,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扔给她,“跪谢免了,与其抄写这劳什子无用的佛经,不如替朕多核算几本账簿。”
江晨曦猛地抬头,任凭帕子滑落在侧,堂堂帝王一而再、再而三对佛主出言不逊,不怕遭天谴么。
女子瞪圆了双眼,眼里藏着明晃晃的不赞同,许是仗着他的身份,她不敢出言反驳。
萧询把膏药搁进她手心,捡起帕子替她擦拭额际,近距离之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他稍稍用力,便有痕迹显现。
眼前一片漆黑,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
他要是再不走,她的汗只会更多。
江晨曦牙一咬,伸手抽走他手里的帕子,偏过头去自己擦拭,擦完顺手塞进袖子里,打算带回去‘毁尸灭迹’!
萧询把她小心眼的反应全部纳入眼底,懒得计较他的帕子被她夺走,福宁殿里多的是。
他撩起袍子,往她边上一坐,“朕且问你,杀了人再抄写佛经求佛祖宽恕,可有用?”
“抄写佛经到底宽了谁的心?佛祖的心?”
“佛祖当真存在,为何天下还有许多无辜枉死之人?”
一连串的质问令江晨曦哑口无言,他的想法未免太过离经叛道、匪夷所思,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外间候着的姜德一竖起耳朵听,里面怎的如此安静?奇了怪了,皇上在里面聊什么呢。
半晌,江晨曦灵光一现,大着胆子怼他,“可您今日亲自上香祭祀……”
“那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朕不得不做。”
萧询话锋一转,继续说起核算账簿一事,“朕不会亏待你的,届时朕令人开了私库,任你挑选。”
江晨曦蹙眉,这活可不好干,她不想沾手内务府,张贵妃代管后宫,她核算账簿,岂不是与张贵妃为敌?
别惹了一身腥,还没命拿。
萧询见她面露为难,径直点破她的顾虑,“怎么,你不愿意?你怕宫里的人传你闲话?”
“闲言碎语此乃其一,皇上,晨曦困惑,擅长算术的官员不少,为何皇上偏偏选中我?”
说起正事,先前尴尬气氛一扫而空,江晨曦逐渐恢复冷静从容,不卑不亢地直视萧询。
萧询自然捕捉到她神色变化,看破不说破,“朕不信他们。”
一句不信彻底断了江晨曦的拒绝,同理也表明,他信任她。
“既如此,晨曦与皇上约法三章,为了不引人瞩目,皇上不得单独召见晨曦至福宁殿,此其一。”
江晨曦试探地看向萧询,见萧询未反驳,便继续说道:“其二,晨曦每月只看十本账簿。”
“此两者,朕无意义。”不是太过分的要求,萧询答应她又何妨。
“其三,皇上肯否应允晨曦,不掺和我与太子殿下之事。”
他既然猜到她的心思,她便在他面前过了明路。
萧询眸光一怔,故作不解,“何为掺和?何为不掺和?朕本以为你会替崔琳琅求个人情。”
“和亲人选,皇上自有主张。”江晨曦才不会被他带入坑里,“至于太子殿下,皇上放心,晨曦不会迫害殿下,更没有那本事。”
强迫萧询答应她的约法三章,无异于与虎谋皮。
萧询沉思,爽快应下,“谅你也不敢,时候不早,你自行回去可否?”
江晨曦点头如捣蒜,她定要自行回去,否则若是被人撞见,那她的清白就彻底毁了。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为了掩人耳目,姜德一留在佛堂里,萧询亲自抱着她在屋檐上跳跃穿梭,几息之间,她已安全无虞落地暖阁外。
当值的宫女太监估摸被萧询提前打发走,竟无人发现她已回来。
温香软玉在怀,萧询略有些舍不得,然眼下时机未到,他不得已松开怀里俨然吓傻的人,食指指腹拨了拨她的耳垂,悄声示意她进去,别傻站着。
之后也不等她反应,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