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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宁眉梢一挑,面上的神色显出些许僵硬:杜掌门这是何意?

话音落下,群仙的目光自然尽数聚集在了小仙童身上。

真凶,便是他。杜照卿的语调平静无波,可偏生就令人觉得沉稳有力。

杜掌门可有确凿证据?这仙童追随在吾身旁亦有数十年,他的为人品性自是吾最了解杜尚宁一派维护下属的正义凛然,可在众仙面前又不敢全然将对方拒之门外,只得似笑非笑地绷着脸低问,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杜掌门拿不出证据,只怕吾亦会给你一个空口无凭肆意冤枉的罪名。

证据当然有。师姐的语气温和极了,像是心底已然有了十足的把握,昨日晚辈正是受此小仙童之邀前往曼殊仙人的宫殿,而后将晚辈困于殿中整整一夜。

什么?!杜尚宁似是一惊,立时正襟危色地厉声驳斥小仙童,可有此事?!

那小仙童登时慌不自持地屈膝行礼、将头低低地埋下:仙人明察!昨夜我一直在殿内贴身伺候仙人,不曾离开!

杜尚宁屏息细想:不错,昨夜这小仙童确实一步不离地守在吾身旁,杜掌门莫非认错了人?

像是早已料到对方会矢口否认,杜照卿不疾不徐地上前半步,目光未曾离开仙童半分,只见她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仙童:是否为晚辈认错人暂且不论,还请仙童过目此物,看看是否熟悉

众人的目光锁在了掌心的一只锦囊上,那锦囊镶金绣银、灵气充溢,并非寻常物件。可仙童自看见锦囊的那一刻,面上便几不可察地露出一阵惊慌失措,他僵在原地,直至感受到身旁曼殊仙人投来的视线,这才咬牙上前两步,颤着手接过。

众人皆在等待他将锦囊打开,可唯有杜尚宁沉着脸,欲将锦囊撕碎却不得冲动。

见仙童反应如此迟钝,她也护不得了,杜尚宁挥袖冷嗤:莫非你有何事瞒着吾?!

扑通一声,便见仙童捧着锦囊跪下,哆哆嗦嗦地埋着头,此景更是引起了一众仙子神官的好奇,锦囊之中究竟是何物

众人未曾问出口,杜尚宁率先一步主导辩斥:吾将你留在身边数十年,如今却连实话也不愿同吾说了么

好一招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未免旁人误会,杜照卿径自打断了她的话:曼殊仙人莫要着急,待仙童打开锦囊,便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是啊,让这仙童速速打开锦囊!旁的神官也没了继续等待的耐心,急声催促。

此言一出,小仙童没了继续沉默的资格,便只得颤着手缓缓拉开锦囊之上的绳结,他好似提前猜中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转瞬变得苍白难看,可曼殊仙人盯着自己,他又怎能当众反抗

绳结被一寸一寸缓缓拉开,随着锦囊口袋愈渐拉扯,一股熟悉的气息自内溢出,转瞬便充盈了仙童的鼻息。他脸色一僵,登时如一座巨石般直直倒下,砰的一声,仙童倒地抽搐不止、双目泛白,嘴角还隐约溢出三两窸窸窣窣渗人的低呼。

众人大惊失色,杜尚宁沉着脸,也慌忙换了一副吃惊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

杜照卿眯了眯眼,仿佛等待她何时止住演戏。只是杜尚宁的面色令人看不出分毫蹊跷,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等着仙童自己止住。

果不其然,小仙童的抽搐维持了片刻,而后众目睽睽之下,显出幼态的手脚竟肉眼可见地缓缓生长,伴随着他愈加修长的手足,仙童心口处开始弥散出不可遏制的浓烈魔气。直至他停止生长,侧倒着的仙童撑着地缓缓坐起,一头几近腰臀的乌黑长发将她的面色完全遮挡。一阵风过,掀开了仙童的真实相貌,在场众人无不微微睁大双目。

只见原本还是男童模样的仙童,彼时竟生着一副女子的样貌。

清宣眸光一震,直直退后两步。白凡凡见了亦是险些没忍住将师父二字脱口而出。

如今生着女子形体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初入绝尘山时的师父瞿临长老!

与曾经一身黑金道袍、面目雍容的模样不同,彼时的她年轻了许多,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相貌。

瞿临未曾抬头,一双略微沾染尘埃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而后惊恐万分地跪倒在杜尚宁面前:曼殊仙人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杜尚宁急匆匆打断了她,一挥袖间,仿佛一道锋利的鞭笞落在她身上,瞿临低低溢出一声闷哼,惊诧地抬起双眸注视着她。

曼殊仙人

没想到数十年来,吾竟是将一介魔族留在身旁杜尚宁厉声堵住了她的话,径自掠过对方复杂万分的神色,看来杜掌门所言不假,放出巨兽的另有其人。

群仙一时僵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可见其如此义愤填膺,想来定能给众人一个好交代。

瞿临微微睁大了眼:曼殊仙人不是你

还敢狡辩!杜尚宁掌心聚灵成刃,锋利的剑锋赫然一刺、贯穿了她的胸膛,灵刃四周源源不断溢出的灵力腐蚀着瞿临的五脏六腑。瞿临还未从对方如此果决的惩处中回过神来,便觉一阵猛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四肢,仿佛那一瞬间,自己的意识也被一笔一划撕碎。

她目眦欲裂,怎么也没料到她杀自己时竟会如此直截了当不留情面,瞿临大口喘着气,察觉对方势必要取自己的性命,便只得强忍着痛楚低声呢喃:你你

话未说尽,微微张开的唇就此僵住,那双死死瞪着杜尚宁的眼睛,也霎时变作两只黑瞳,失去了光泽。

杜尚宁毫不留情地拔出灵刃,怒不可遏地低声喝斥:大胆魔族,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