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却是抛去了一切顾虑,摩拳擦掌只为从黑衣女人身上夺过廖芥的修行。
面具女魔修也一并示出了腰间软鞭,作势要上:如此好的机会怎可错过,鹰眼,可愿分我一杯羹?
闻言,鹰眼犀利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她,一路来他只顾盯着廖芥的一言一行,对这位红衣女魔修的关注不过数眼,彼时听闻她要争,上下打量后,尖酸刻薄地冷笑一声:分一杯羹?我鹰眼的东西,一分一毫都是我的,想要......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说罢,没等对方反应,便顾自手中聚气,一掌打在了红衣女魔修身上。众人毫不意外他会动手,却也没想到他这般心急,女魔修被毫无防备地一掌袭倒,转眼便听得一声鹰鸣长啸,化作真身的黑鹰腾空而起,迅疾如雷电。
女魔修捂着胸口,蓦然咳出一口血,颇为愤恨地死死盯着远去的黑影,连同旁人一道露出几分讽刺和不屑:妖族,果然都是没脑子的东西。
她思虑了良久如何刺激鹰眼冲锋上前,却没曾想这般轻易的三言两语便成了。
而冲出数丈远的黑鹰几乎在跨出的那一瞬便后悔了,可为时已晚,不远处的两名修士已将目光锁定他,手中长剑顺势而起,疾风哭嚎中何其英气勃发。
两方交锋了数轮,血光刺眼,唯剩一口气的黑鹰被击倒在地,众人也一瞬看清了黑衣女子出剑有多果决。解决了鹰眼的君月径直将目光投向飞鹰的来处,仿佛能透过迷蒙的烟雾看出妖族魔修的所在。
众人被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盯着,或有被激怒、或有犹疑不决,他们唯一共同的念头便是,此女子不好惹,轻易不能单打独斗。
君月师姐,他们都是阿芥带来的?
男子的飞音传书落在耳畔,君月眯眼注视了片刻,随即再次将视线投向他们离开钟石洞的方向:数量不少,若是硬拼只怕我们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便放过他们?
既然是廖芥带来的,就让她自行解决,幻阵未破,那些魔修若非蠢笨想来不会轻易现身。说着,二人齐齐低头看向了蠕动的地面,潮湿扭曲的土地,仿佛随时能伸出一只泥泞有力的手来将他们拖入其中。或许钟石林中的生灵便是这样被困地底的......
翰影从袖囊中掏出一小片折叠整齐的纸袋,将其拆开,药粉撒入地底,不过须臾便见二人身周数步远之内的土地都渐渐平静下来,他一边将纸团藏入袖中,一边小心地打量四下:阿芥把我们送出来是为何......她当真要和秦山老祖拼斗?
君月:师姐还在下头,还能拖上些许时间,你我赶紧找石洞入口,快!
众魔修眼中,两名修士放弃了与己身搏斗的机会,竟是视若未见地掐诀念咒找寻什么。
紧握宝器随时待命的妖族魔修当即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在找什么?
而自方才起便栖身角落一言不发的面具女魔修盯着二人思忖片刻,低低的冷笑溢出喉舌:他们在找廖芥。
魔王没死?
废话,魔王若是轻易被一个绝尘山弟子杀死,岂非笑话?!听闻耳畔的魔修们又争辩起来,红衣女魔修甚是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方才鹰眼的一掌攻击,痛楚早已褪去,可她依旧保持着捂住胸口甚是虚弱的模样。
争来斗去,聒噪乏味,真不知廖芥带这些家伙来做什么......
找不到入口的君月深蹙眉心,眼见头顶的天色破裂愈重,她止住了手中掐诀的姿态,注视着裂口外头透出的晴朗天空若有所思:这是......此处荒山的结界?
翰影的目光也一并投去:结界破裂,为何会有这般激烈的反应?
感受着脚下震荡的深山,君月一语中的:结界存在许久,正是依靠生灵的精魄得以维持,或许早已与此处深山及秦山老祖融为一体......
如此说来,结界破裂,是好事?没等翰影回神,黑衣女修直白犀利的目光霎时向他投来。
你我二人,破结界。见男子眼中浮现几缕清明,君月手中长剑随咒腾空而起,若我没猜错,结界与老祖相纠缠,既然寻不得入口,便在外头助他们一臂之力。
狂风呼号愈加猛烈,云雾虽有所散去,然裂风席卷下的残枝败叶再次将视线遮挡,彼时莫说是不远处的两名修士,便纵是头顶破裂的苍穹,也一并遮挡得严严实实。众魔修聚气凝神,一边抵挡着身周逼人的压迫,一边堵住方愈合不久再次撕裂的伤痕。
这些伤痕,是叫深山中的诡象打伤的。
魔修中或有本就受了重伤抵挡不住而口吐鲜血的,或有精元不足而面色惨白的,短短的一个时辰,便如同无数春秋一般漫长。就在众人终是抵挡不住任由摧残的当即,耳畔的风声一瞬止住。
好似深山老林中可怖的鬼吼随着晨光乍泄而湮灭虚无,烈风也在霎时归于寂静。卷入暗空的残枝败叶簌簌落下,像是染着奇异颜色的繁雪,这场不透天光的繁雪下,是魔修们短暂呆愣茫然的面面相觑。
直至他们的视线向不远处投去,他们才发现两名绝尘山修士以剑撑地、屈膝半跪,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憔悴疲倦,生生褪去了方才的英气蓬发。
枝叶尽数落地,只剩细碎的渣滓洋洋洒洒虚浮空中,明朗的晴日洒在众人身上,妖族魔修们才感受到了几分滚烫和刺目。
天色......变了?!
一双双抬头望天的目光中,因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片刻晃神。
屈膝半跪的君月忍住胸口传来的异动,口中丝缕溢出的血腥味令她愈加清醒,翰影疲倦地几乎喘不过气,连带着支撑地面的长剑也有些摇摇晃晃。他艰难地从袖口掏出一瓶丹药,拨开封口后却是率先递给了君月:师姐......
不必,自己留着吧。虽依旧板着脸,君月的语气却少有的缓和。
或许这缓和并非感动,而是单纯倦了。
翰影一边与消散的神志作斗争,一边倒出丹药服下,他盘腿而坐,早已没有多的精神来四处观望。
待恢复了几分精气,君月起身,略去了不远处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向着另一方向阔步而行。毕竟还要看顾翰影,她没法走远,只得就地打下一处标记。
待她退回原位,标记处果不其然溢出几分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