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当然可以,身披主角光环的顾飞剑,才是唯一赢下言灵碎玉的修士。
只见顾飞剑略过耳畔议论,将自己的神识注入幡旗,而后足尖一点、飞入内场。分明是简单的粗衣游侠扮相,可个子不算矮的他竟将这身衣衫穿出了风流韵味,他肤色极白、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眼角那一点泪痣,勾得在场无论男女皆目露欣赏。
白凡凡毕竟不似修士那般目极甚远、轻易瞧见细微处的差别,唯一能看见的便是来人肤色确实很白,盖过了场内一众女修,至于泪痣,她的眼神还未好到这般地步,能够知晓也是得益于系统呈现在她面前的原文段落。
回想起原书廖芥入魔归来,对男主身周的神兵宝物流露贪念、勾引其不得而处处加害,最终被顾飞剑封印于天姥池底的下场,白凡凡多了几分兴奋和期待,她要亲眼看看,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如今有多大能耐。
第17章 胜出
彼时的顾飞剑为家族所累、四处流浪,他约莫十六七岁,正是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当头,只见他拂去落在青灰衣袖上的尘埃,望向白尾鼹的视线中满是自信与冷傲。
不过是只白尾黑毛鼠,看他如何对付!
他长臂一伸,自脑后紧握剑柄抽出长剑,身周立时传来看客们此起彼伏的惊呼:
是木剑!
白凡凡眼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意外,男主光环当真这么厉害,用木剑便能对付了白尾鼹?
顾飞剑抬眸紧盯着身形硕大、双爪扒门的白尾鼹,好似想到了什么般轻轻一笑,只见他将木剑抵在地面,懒懒撑住自己大半身躯,少年人的声音尤为脆亮,却因他常年混迹四海八洲而多了几分市井流气:黑老鼠,看这儿!
白尾鼹朝黑黢黢的洞内低声嘶叫着,闻言睁着浑圆的双眸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即便迎着一张溢满笑意的面庞,直觉却令它不敢靠近任何人类,尤其是修士。
顾飞剑也不急,忽而将手伸进腰间布囊摸索了片刻:我这儿有好东西你要不要?说罢,掏出了一枚东西高高抛起,而后准确无误地接住。
众人定睛看去,似是一枚硕大鲜红的果子。
他想用果子引诱白尾鼹?
看台上忽而发出了连连轻笑,能被果子轻易吸引蒙骗的灵兽,秦山孤氏能瞧上?当真是笑话
你不要,我可就把它吃了他试探性地发出一声呼唤,见白尾鼹偶尔回过头来提防他,眸光一转,忽的盯上了果子,双眸一眨不眨间忘了嘶鸣。
白凡凡微愣,终于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
这哪里是普通果子
随着鲜红的果子高高抛起,白尾鼹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紧对方,隐约能看出那双无辜可怜的眸子透出几分紧张,见果子安全地被接住,它好似松了口气,转而溢出几分怒气。
没错,确是怒气。
自上场便一脸纯良无害的白尾鼹,此刻愤然盯着顾飞剑,利爪深深嵌入泥地中,好似下一刻便会扑上前咬断他的脖子!可又忌惮他手中的果子,迟迟未敢动手。
瞧不出缘由的君月嘀咕了声:怎么回事,白尾鼹不是食肉么,真盯上那果子了?
它哪里是盯上果子杜照卿颇具深意地目光扫过场上的那名少年,它是在害怕。
顾飞剑似笑非笑地将果子高举过头顶:我如今不渴不饿,倒也没心情吃它没用的东西,不如扔了吧说罢作势要扔手中红果。
白尾鼹当即双目泛红、愤怒声随着嘶叫充斥着斗兽场,如此尖锐的威胁声几乎要刺伤众人的耳朵。只见场上修士纷纷捂住双耳,反应迅速的则在身周撑起一面灵力屏阻隔。
它这是怎么了?!
听闻耳畔君月的疑惑,杜照卿不紧不慢地收回释放灵力的玉手,透过被尖利声浪震得微微颤动的灵力屏,她望见白尾鼹眼中的慌张渐渐变作了害怕和痛苦。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白尾鼹母性极强。
仿似不理解师姐缘何提及母性,困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杜照卿继续道:令你通读异兽图志,你总将师父的话当作耳边风你且看那枚果子,是否与白尾鼹幼兽有相似之处?
闻言,君月终于露出几分恍然:它这是将对方当作了威胁孩子的敌人?
异兽图志记载,白尾鼹幼兽出生时全身包裹着一层红膜,用以护其免受外界威胁、保其成形。白尾鼹一胎一卵,母性极强,纵然偶有二卵、也会选择其中生命力最为顽强的一个加以照料,另一个则丢弃,如此方能保证幼兽存活。
因它身形灵巧、来去自如,且攻击并不弱,云洲境内几无天敌,它们唯一的敌人便是捕猎的修士。
秦山孤氏生擒异兽,最喜用些非人的残酷手段,以幼兽困住白尾鼹,确是他们能做出的事。至于白尾鼹时时扒着铁门,想来便是它的孩子正在地底囚室内。
明白这一点的在场修士越来越多,白凡凡看向顾飞剑的眼神也多了些意外,都说原书男主胸有仁慈、心忧天下,然为达目的,下手不比任何人轻。
顾飞剑抛掷着手中果实,恍惚觉得戏弄白尾鼹有些无趣,这才微微抬起手中木剑,暗自嘀咕:还是速战速决吧。
只见他缓缓松开手,横在身前的木剑因灌入灵力而悬浮空中,他脚尖轻点,飞身踏剑,动作行云流水好生赏心悦目。见他御剑腾空,白尾鼹猛然瞪大怒眼向他扑去,速度之快令围观众人震惊咋舌,心下已有准备的顾飞剑也仅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升入空中。
白尾鼹速度再快,也只能在地面行动,御剑而行的少年面色从容,看了一眼手中果实,朗声道:你想要?那便给你吧
语落,丝毫未曾犹豫,鲜红的果实自他手中豁然坠落。
浑圆的双眸目眦欲裂,它惊恐地尖声嘶叫,猛地一跃而起欲接住它的孩子,只是果实坠落实是迅速,它尚未收起利爪,便见孩子豁然砸在了石块上,砸得红浆四溅、裂开一道深口。
那一瞬,它的心跳竟停了片刻。
在场众修士不知为何也屏住了呼吸。
它瞪大双眼僵在原地,尖锐的嘶叫顿住,缓缓变作了低吟,它屈身压低脑袋,以鼻尖轻触红卵,低吟声悠扬绵长,好似在呼唤孩子醒来。
忽的,它察觉到了什么,或是眼前红卵形状怪异、亦或是其上并无它熟悉的气味,白尾鼹蓦然周身一顿,尚未回过神,颈后便传来一阵异样。
破开的皮毛因木剑堵塞、并未有鲜血溢出,那股异样渐渐化作了疼痛,且疼痛愈加猛烈,铺天盖地地冲袭着它,几乎要摧毁它的神志。
白尾鼹痛苦的嘶鸣响彻凌空,它猛然挣扎起来,意图用毛鞭似的白尾将身后那人抽倒,熟料它愈是挣扎,脖颈后的木剑愈是深入,木剑的刺入破开它的皮毛,而源源不断涌入其中的灵力才是腐蚀烧毁内里的关键。
看台上不少修士纷纷站了起来,心潮澎湃地盯着白尾鼹何时放弃抵抗。
那巨鼠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只见它猛然将立于背上的少年抽倒,顾飞剑倒地后连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下。它东倒西歪地用细瘦的四肢撑起庞大身躯,好似意识到自己时限将至,竟未主动攻击少年,而是跌跌撞撞爬向那扇玄铁所铸的牢门。
它方才,便是从这扇门后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