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的确是醉了,但并未完全失去神志,含糊道:“嗯……”
她那些辛苦过整个晚上的委屈,忽然之间因为身边毫无嫌弃的关怀而被治愈。
隐约见听到外面哗啦啦冲洗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力气起身询问。
闭上眼睛、抱着枕头浮浮沉沉,不知不觉便完全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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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擅长做家务的戴川折腾到深夜,仿佛又回到了美国自力更生的日子。
但他心里再没有任何无厘头的轻松,反而充满愧疚、悔恨不已。
下决心离开家的时候啊,也曾在心里描绘出宏图壮志,硬着头皮跟三教九流社交,想要发展身为作家的关系,偏偏最近万事都有体贴的唐悠打理,便松懈掉力气,甚至偷起懒来。
然而像唐悠这种安安静静的人,出门和那些老油条打交道又谈何容易?
深更半夜喝这么多酒,如果出点什么事……
戴川越想越害怕,拿着重新烧好的温水走到床边,坐下来抚摸过她再无反应的头,轻轻叹息:“对不起……以后不会任性了……”
聊起来也奇怪,像钱楚和老戴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办法让儿子再懂事点,之前公司里那么多没做完的案子,他说抛下也就抛下了,结果现在唐悠半个字都没讲,竟然就逼着小子生出了“重新做人”的良知——大概是戴川心里不自觉的认定,这个女孩子是指望着自己活下去的、还要相依相伴几十年的另外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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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的体验恐怕谁都不想拥有。
小主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后身边仍旧飘散着挥之不去的酒气,五脏六腑也被灼烧到发痛。
她皱起眉头咳嗽了两声,便感觉到一双大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太阳穴,慢慢按压,随之而来的酸痛携带着舒缓的安慰。
睁眸打量,才发现是半躺在旁边的戴川。
唐悠小声道:“对不起啊,忽然添了这么多麻烦。”
虽然平白大了几岁,但她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同样想维持美好的形象,昨夜稀里哗啦吐成那个样子,又蓬头垢面的,简直不能再在狼狈了。
可戴川眼睛里的温度仍未改变,闻言便微笑,从床头端起茶杯道:“这是我早晨刚熬的酸梅汤,你喝喝看,肯定能解酒。”
唐悠被扶着坐起来,低头啜饮了几口。
果然,胃里似有似无的恶心被冲淡了不少。
她瞥见床对面的化妆镜中憔悴的自己,很不好意思的揉揉脸:“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呀?我比你不靠谱呢。”
戴川并没有笑话她,反而用力将她抱住,轻声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因为从小就改不掉的懒惰,因为你的周到体贴,就习惯性的逃避责任,如果昨天陪你一起去就好了,如果这次签约我从头到尾都参与,站在你身边,就不用你一个人辛苦了,最近没心没肺态度都是我太幼稚。”
并不打算去改变戴川的唐悠,连一丝不悦都不曾流露,却意外的听到这席谈话,不禁愣过几秒钟才拍拍他的手背:“这有什么?我做的不都是应该的吗?如果全部要你亲力亲为,那经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