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钱。”
“你哪儿来的钱?”
这怎么说?顾清渠给的?
顾清渠给的钱,除了最开始几个学期的学费,周朔一分没花。
周朔:“我自己挣的!”
钱怎么挣的周芝芝没问,反正她的台阶已经给出去了,周朔不管是不是出于本身意愿,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选择踩着上,虽然上得姿势比较婉转。
周芝芝把纸条递出去,“那你拿着吧。”
周朔接了纸条,仿佛接了个千斤顶,太沉了。他没敢看上面的数字,默不作声地目送周芝芝离开。
周围又安静了,八哥回窝里睡觉,只剩下狂啸的风声,冷空气来了。周朔难得一次觉得冷,刺骨又扎手,他胡乱把纸条塞进口袋。临门一脚的逃避让周朔落荒而逃。
周安言知道了周国盛的病,以最快速度联系好医院和医生,做完全面评估,三天后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周老二也来了,周朔不是很愿意见到这个人,他站在角落,思绪很乱,手放在裤兜里,面上的情绪确实冷眼旁观。
他在想顾清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周安言有联系过他吗?
周朔不知道该怎么问,周老二替他说了出来。
挺好,嘴替,就是这张嘴让人高兴不起来。
周老二还懵着,没从老头生病的消息中缓过来。直到周国盛被拖进手术室,周老二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不是对至亲的可能消逝的恐惧,而是自己日后该如何生存的迷惘——
他是靠周国盛的退休金过日子的!
周国盛手术刚开始,周老二就站在手术室门口,把话直接挑明了说开。
手术费用、后续治疗费用以及相当长时间的陪护,这些该怎么算。
周老二说自己没钱,一分也没有,他拿不出这些钱。
周安言有钱,他也打算承担所有费用,但有归有,自己却不想在周老二身上当冤大头——亲弟弟说的那些狗屁话,他不爱听。
“老二,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儿子,得讲良心,你不能吃人血不吐骨头。”
“我吃什么人血了!大哥你怎么说话的!”周老二气急败坏地跳脚:“吃人血馒头的是顾清渠!他人呢!死哪里去了!”
周朔耳朵一动,幽幽抬起眼睛。
周芝芝原本站在周老二身边,闻言此话,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她这位二伯父不长脑子,完全在雷点上蹦跶。
周老二继续骂:“老头子把顾清渠养这么大,供他吃喝供他上学,让他花钱!他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不是吃人血的白眼狼那什么!”
周芝芝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二伯,您说话别这么难听。”
“你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周老二话音刚落,左边脸突然钻心的疼,好像被利器割开,周老二吓了一条,猛地转身:“谁!”
“我。”周朔出声了,很冷漠,带着冰碴子。
儿子又要造反,周老二面子上挂不住,“干什么?你要跟老子动手啊!老子骂的是顾清渠,他妈戳你肺管子了啊,关你屁事!”
周朔没搭茬,“你往地上看看。”
周老二低头,看见一张银行卡掉在他脚边,崭新的,一尘不染。
周朔不想跟周老二废话,也懒得冷嘲热讽,“爷爷给顾清渠的钱全在我这儿,之多不少,周安良,你好像很惦记啊,想要吗?想要自己捡。”
周老二左脸连着后槽牙都疼,他表情拧成一个扭曲的角度,破口大骂:“你他妈叫谁啊!我是你老子!”
“里面躺着的人也是你的老子!你有当儿子的样子吗。”周朔冷笑,他音量不大,却绵里藏刀,“我学你啊。”
“你他妈!”
周老二恼羞成怒,扬起巴掌揍周朔,可周朔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小毛孩儿了,周老二打不过。
周安言看足了戏,及时出面调和,他夹在两人中间,挡出一段距离,“行了别闹了,这儿是医院,想让谁看笑话!”
周朔转身离开,他闭口不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靠着墙闭目养神。
“老二,”周安言没让周老二走,把人拦住了,说:“我前几天跟清渠说了咱爸的病,他第二天给我打了五万块钱。我本来还不想收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这钱我得收下。老二,你说他好好一个人,不能平白无故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不是啊?”
周老二的脸色黑白交错,十分精彩。
周朔还是闭着眼睛,他安安静静地听着,心跳却很快。
周安言继续说:“五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他顾清渠一个外人尚且能做到这样,你这个做儿子除了大呼小叫、胡搅蛮缠以外,还能做什么?惭不惭愧啊。”
“老大!你大道理一堆装什么圣人,别以为自己占理!”周老二对钱敏感,他嘴硬又惦记上了那笔钱,翻云覆雨一手,开始道德绑架,“看个病花得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想打那笔钱的主意!”
“赌摊里混得没脑子了吧!这不是一个病,这是癌症!”周安言云淡风轻,这会儿也被气得肝疼,“医院每笔费用都会有记录,我每天把清单拉给你看——你看的懂吗?”
周老二看不懂,他也说不过周安言。
那边兄弟两个人扯皮,周朔听得头疼,他不想听了,想换个地方,但怕走远了错过周国盛出来。正冒着火,周芝芝过来了,她把矿泉水递给周朔,手里还有一个mp3。
“喝水吗?”周芝芝问
周朔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