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拿了一张五十的出门,其实买药花不了这么多钱,还有别的用处。周朔蹬着自行车,一路从菜市场蹬到建材市场。
床榻了得修啊,不能老睡地板,不然顾清渠又得发飙。
周朔自己装着木板回来了,路上又想缺点什么,有材料没工具,新买一套不划算。他给自己找借口,又做好了心里建设,然后车把手一歪,朝老房子的弄堂方向走了。
周朔心里很不安稳,还是得去看看爷爷。
家里很安静,周朔推门而入,连那只扎根在院子里的八哥也没看见了。
周朔心不在焉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轻叹一声,也不知道算是失落还是庆幸了。
工具箱在房间,周朔上楼拿,顺手又打包收拾了一些衣物和书,他下楼的时候还是轻手轻脚的,像个家贼。可没想到刚拐出楼梯,周国盛拖着鸟笼从自己屋内把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
周朔挺尴尬的,“爷爷。”
周国盛的目光在他手里转,眉头一皱,开口就想质问,可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眼见周朔这副模样,心道不能说重话了。
老头干咳一声,一个表情把自己卡得不上不下,简直哭笑不得。
“你怎么回来了?”周国盛知道自己说什么都生硬,干脆挑了一句最生硬的问。
周朔紧张但坦然,“回来取点东西。”
这东西取的未免有点多了,不如搬家!
周国盛装模作样地吹胡子瞪眼,“哼,你这是打算离家出走了?”
“没有啊爷爷,”周朔笑了笑,“要准备高考了,不常回来,多带点儿嘛,省时间了。”
周国盛还是哼,“是啊,要考试了,你要收心知道吗?”
“是啊,收着呢,现在清渠看着我,我能浪到哪里去。”
周国盛眼皮子抽了抽,这爷俩谁也不提昨晚的事,但张口闭口都含沙射影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周国盛的表情还是怪异,他忍了半晌,往院子里走,绕着石榴树转了好几圈,把鸟祖宗转晕了,叽叽喳喳地闹。
周朔安安静静等他开口。
周国盛给自己找事做,他把鸟笼挂上树枝,不算刻意地问:“清渠呢?”
周朔答:“我出来的时候他还睡着。”
关系已经挑明了,这种细枝末节周朔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
周国盛深吸一口吸,他回头,一言难尽地问:“你手里拿着什么玩意儿?”
“工具箱,”周朔说:“他那儿床坏了,我得给他修好。”
“……”周国盛不知联想了一出什么戏码,但总归对心血管不利,“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周朔一挑眉,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没有啊,”周朔眨眨眼,装得相当乖巧,“爷爷您要告诉我吗?”
“我跟你说个屁!”周国盛差点掉进周朔挖的坑里,脑子里又一直盘旋着顾清渠说的话——
周朔快高考了,别刺激他。
“行了,你走吧,我看你碍眼!”
周朔挺失望的,说了声哦,抬脚要走,还没拉开门,又被周国盛喊住了。
“周朔。”
周朔回头问怎么了?
周国盛当下相当纠结,他拧着眉,做了好大一番拉扯,最终轻轻哀叹一声:“你有空也回来住几天,这种事情我知道还好,千万别让你大伯看出来,他要是过来老看不见你,问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回。”
周朔默然,只能点头说好。
周朔出去一趟,中午才回,带了午饭。顾清渠还躺着,他知道周朔回来了,但眼皮睁不开,想问一句又实在没力气。
周朔又心疼了,他给顾清渠喂了退烧药,体体贴贴地把人伺候好。
退烧药起效很快,没多久顾清渠就发汗了,一出汗精神能回来,人不迷糊了,顾清渠能坐起来跟周朔聊会儿天。
顾清渠干脆坐在地下,身上裹着被子,下面垫着软垫,挺舒服的。他歪着脑袋看周朔修床,神思回笼,张口问:“周朔,你一早上去哪儿了?”
“买木板啊。”
“建材市场离这儿不远,花不了这么多时间。”
周朔没停下手里的活,面不改色地说:“嗯,还回了趟家。”
顾清渠怔了怔。
“我碰到爷爷了。”
顾清渠问:“说什么了?”
“没什么,”周朔嘴角往下塔拉,听着像埋怨,“你们俩签保密协议了吧,嘴巴一个比一个严。”
顾清渠来了一招先发制人,“你还是不信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