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渠摇头,说不知道。
周国盛愣了愣,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天周六,他没回来,我以为他会在你那儿呢。”
顾清渠没看出来这算不算一个试探,于是斟酌片刻,回道:“马上就要高考了,学习压力大,我看学校周末也有人。周叔,周朔最近挺用功的。”
周国盛听了这话,神采奕奕,老头高兴,胡乱的想法消失大半。
除了周老二阴阳怪气地切了一声,可他发表不了膈应人的意见,又被周安言踹了一脚。
“行了,菜做好了,都进屋吃饭去。”周安言说。
周芝芝等她爸走了,特意放慢脚步等顾清渠。
“清渠哥。”
顾清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芝芝,好久不见。”
客气且生分的对话,周芝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她心里挺难过的,长辈干涉感情,心有所属还未表达就被拦腰切断,未来生活也将一潭死水,没意思啊。可周芝芝不敢忤逆周安言的意思,她的父亲有另一面的独断和专横,周芝芝怕他。
“爷爷刚刚一直跟我聊你呢。”
顾清渠问:“聊什么?”
“他希望你住回来。”
顾清渠静默许久,他一脚踏进房间,偏头对周芝芝轻声地说:“嗯,再说吧。”
周朔在一个小时后才到家,胃口小的都已经吃饱饭了,他招呼也不打,直接落座,坐在顾清渠身边。
这是顾清渠回来以后,周家人聚的最齐的一次饭局。
周安言不悦:“周朔,怎么这么没礼貌,叫人。”
“爷爷好,爷爷生日快乐。”周朔往嘴里塞了一口肉,他从周国盛开始挨个喊人,跳过了周老二,轮到顾清渠,他笑逐颜开地说:“小叔叔,晚上好啊。”
“……”顾清渠说:“晚上好。”
周朔咧嘴一笑,继续吃饭。
周国盛离得远,夹不了菜,但是很关切,“周朔,怎么瘦了啊?”
“爷爷,学校那不是人待的地方,能不瘦嘛。”
“伙食不好啊?”
“啊,馒头和咸菜。”
周国盛哎哟一声,心疼了。
周朔太能装,周芝芝看不下去,凉飕飕地打断:“爷爷,周朔块头大,饿几天坏不了,您别被他唬住了!”
周朔哼笑一声,十分混不吝,“是,全当减肥了,是吧姐?”
周芝芝脸上一红,“呸!”
顾清渠安安静静吃饭,饭桌上注意他的人却不少,他尽量把存在感压低。
周安言给周国盛夹菜,周国盛其实不太能吃得下,他现在就想喝几口烈酒,但周安言不同意。
“周朔,”周安言大家长的架势依旧端着,他不疾不徐地开口问:“我听说你们最近有一次摸底考,考得怎么样?”
周朔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自从上回过后,自己这位大伯跟校长的关系就一直不太好了。
“还行,”周朔说:“考个大专没问题。”
“只是个大专吗?周朔,目标低了啊。”
周安言温文尔雅,字里行间却带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决断,他跟周老二完全是两个极端。周朔看不上自己的爸,但也不太喜欢跟大伯交流。
周老二鄙夷在场所有人,他融入不进去这种气氛,一开始无所谓,但酒喝多了,脑子就控制不住嘴,他非得拿根针把鼓吹的气球全部戳破。
融入不进去,那就破坏吧。
“他能有个球目标,”周老二扔了筷子,“他妈大字不识一个,他能混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老子的功德了!”
周朔看着满桌饭菜瞬间如同嚼蜡,他撩起眼皮,冷眼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你活得蝇营狗苟,阴德缺到了地府,还在这儿谈功德,知道这俩字怎么写吗?”
周老二脸皮一抽问什么意思。
周国盛恨不能有三头六臂堵住这张嘴。
只有周安言还端着涵养,“老二,话不能这么说,周朔能考上大学,对你来说是好事。”
顾清渠:“……”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你将来老了没人管你,除了周朔,你如果不想未来顿顿西北风,最好从现在开始烧香拜佛保佑你儿子能顺利进入大学。
属于沆瀣一气了。
顾清渠也没胃口了,他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然后周老二把注意力从顾清渠身上移开时,他的智商回来了不少,他听懂周安言话里的意思了。
“是!”周老二大笑:“周朔,好好考!以后你养我!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周朔猛地站起身,他待不下去了,“天经地义?那你怎么没被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