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言笑出声,“你还知道什么死工作啊?”
“怎么不知道,大伯,您觉悟低了啊,”周朔挑眉,“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但拿进口袋的钱分多和少,”周老大四两拨千斤,“它决定了你以后的生活质量。”
周朔不置可否。
顾清渠安静坐着吃饭,周朔夹什么他吃什么,不插嘴,他把自己当成了局外者,即便他认为周安言地说教方式并不适合周朔。
周安言俨然一家之主的做派,其实周国盛也听他的话,至少在周朔的事情上,老头默认跟大儿子站一条线。
“之前跟你说的重新上学的事,你没忘吧?”
周朔低头吃饭,那嘴在百忙之中回了一句:“没忘。”
“那就好,”周安言放下筷子,“今天晚上五点,荷口饭点,我安排了一场饭局。周朔,你也来。”
这饭局的目的不言而喻,周朔一个字不问,泰然自若地一点头,说好。
午饭后,周芝芝要约顾清渠看电影,这场单独的约会她盘算了很久,上回没成,这回怎么样也不能在让顾清渠跑了。
他还能有事儿吗?
顾清渠确实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但他得拒绝这个女孩,用一种比较婉转的方式。可周芝芝学聪明了,大概是周安言私下教了女儿,让她不要太外放,先多接触,自然才能生情。
于是一场电影看到最后,成了一次普通的外出,周芝芝没有表达任何意思,顾清渠自然找不出拒绝的切入点。
这厢熬着时间,那边的周朔比顾清渠还难熬。
此饭局对周朔来说约等于鸿门宴,加上自己一共就三个人,他大伯说话直接,坐他对面的校长更直接。
“周朔,这机会本来轮不到你,我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
周朔一语不发。
周安言笑着给这位校长倒了杯酒。
校长脑袋上的头发没几根,说话夹枪带棍,“你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儿,我能忘,档案忘不了,都记着呢,所以你也掀不起大风浪了。”
周安言的笑容一僵。
“这次高考你是赶不上了,下次吧,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足够宽裕了。但是周朔,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考得出入学标准的分数,我就让你进来,可你如果没这个本事,我也爱莫能助啊。”
周朔舔着后槽牙,没说话。
校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他不信周朔有这份觉悟和脑子再度好好学习,反正自己的台阶是给出去了,够不够诚意,这是另外的事情。他今晚能来吃这顿饭,完全是还周安言一个情面。
并且看周安言的表情,似乎没按剧本走,他也没料到校长会给出这样一个下马威。
气氛骤降至冰点。
可周朔触底反弹了,他不吵不闹、不慌不忙,抬起脸时满面微笑,“是,您说的是。”
周安言出乎意料的同时长舒一口气。
他觉得甚是欣慰,孩子总会长大,不论是毒鸡汤还是大道理,能听进去一点,就算是孺子可教了,周朔本质跟他爹不一样。
接下来就是长辈的社交场,周朔的用处结束了,但他走不了,一直陪到最后。
等磨人的饭局结束,周安言亲自送校长回家。周朔被扔下了,他没交通工具,心里烦闷,也懒得坐车,于是选择走路回家,走得比蜗牛还慢,心里想着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过去的生活,想未来的路。
可一团乱麻的思绪渐渐被他拧成一股绳子,他顺着绳子往前看,那头拉着一个顾清渠。
才半天不见而已,周朔已经在想他了。
不对!
周朔猛地一甩脑袋,他在匪夷所思下自言自语:“走火入魔了吧!”
顾清渠跟周芝芝在外吃了顿饭,周芝芝抢着买单,顾清渠不擅长这种推拉,没抢过周芝芝,只能说下次他请。周芝芝高兴,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点儿不掩饰。
顾清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先送周芝芝回了家,回程途中实在走不动路了,直接招了辆三轮车。
紧绷了一下午的神终于在这会儿能放松一些,顾清渠踏进家门,看见八哥也觉得亲切。
周国盛被周老二气得血压高,这会儿早早回房睡觉了,连八哥也没喂。鸟祖宗被饿的气焰全无,见有人来了,恨不得开口叫声爸。
顾清渠哭笑不得,他精挑细选两条蚯蚓,认认真真地喂鸟吃饭。
于是八哥对顾清渠亲切的不得了。
“有求于人时亲近我,吃饱了就爱答不理——你挺像周朔啊。”
顾清渠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声响。
“嗯?清渠哥哥,你叫我啊?”
顾清渠:“……”
点儿背的时候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周朔走到顾清渠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什么时候对你爱答不理的?”
“听见了?”顾清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