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渠慢条斯理地嘬完了奶才搭理周朔,“去拆线吧,拆完线就能出院了。”
周朔:“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顾清渠侧脸一瞟,说:“周朔,你刚要是没跑,我们现在早回家了,费劲。”
周朔哑口无言。
顾清渠把空瓶子还给周朔,“喝完了,扔了吧。”
周朔:“……”
活祖宗。
周朔年轻体壮,这点小伤也就比被蚊子扎一口严重了点,伤不到内核,恢复起来也相当快速。
医生说他伤口长得很好,这两天暂时不要碰水,感觉不舒服来医院,没事儿就不用过来了,药也没给配,直接打发人回去了。
周朔的嘴角快扬上天了,他想骑自行车,被顾清渠一掌拍着后脑勺,“我上哪儿给你弄自行车。”
那辆自行车出事那天被扔在顾清渠单位门口,他费了好大劲才给弄回家——这事儿不能说给周朔听,不然又得被他揶揄小脑发育不良了。
嘴毒,也就他心情好的时候说话亲切。
周朔陪顾清渠逛菜市场,夜市不比早市热闹,菜品也不多,但是便宜,能捡一筐漏。顾清渠负责给钱,小伤初愈的周朔还是当苦力的命。
“清渠哥哥,我想吃鱼,红烧的。”周朔跟顾清渠并排在弄堂里走,他们快到家了。
“嗯,你爷爷这几天出门钓鱼收获不小,专门给你留着呢。”
周朔笑着问:“你给我做啊?”
“不了吧,我做不好,你爷爷做鱼的手艺好,你让他给你做。”
周朔不以为然:“我又不嫌弃你,你烧出来了我肯定给你全吃下去。”
“这么给面子啊,”顾清渠失笑:“那我先谢谢你了。”
“哈哈不客气。”
这边气氛挺好的,顾清渠往衣兜里找大门的钥匙,周朔碰了碰他,“不用找了,门没锁。”
顾清渠一愣,他抬头看,看见大铁门虚掩着,说明家里有人,而且不止周国盛一个——老头平常独自在家会锁门,这是他的习惯。
周朔下意识走在顾清渠前面了——顾清渠对周家内部的社交其实并不习惯,也不自在。他不提,并且努力适应,但总归心性所致,很难融合。
周朔早看出来了,所以这个动作是护着顾清渠呢。
“大伯来了吗?”周朔说。
“我上回听周叔说了,你大伯出差得一个星期,算时间还有两天,他……”
顾清渠话音未落,周家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笑。
非常耳熟。
顾清渠:“……”
啧,周老二怎么挑这个时候回来了。
周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他不太想进去了。
周老二继续火上浇油:“老爹,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周朔呢?让他出来认妈!”
周国盛气气哼哼,大骂周老二不成体统。周老二早对这些话免疫了,他全当是夸赞,并且照单全收,收完了,继续扯着嗓子喊周朔。
前世冤家做父子,他就是来恶心周朔的。
顾清渠也不想进去,可又担心老头一个人承受不起,只能硬着头皮走。
“周朔,”顾清渠拍了拍周朔的腰,抬起手的位置正合适,“你先去后面溪边待一会儿吧,他可能来要钱的,拿了就走,到时候我去找你。”
周朔目光沉冷,忍着呢,他问顾清渠:“那你呢?”
“我进去瞧瞧,不能让你爷爷一个人受气。”
“那他就会把气撒你身上,清渠,你不知道你是个活靶子?给他什么钱啊。”周朔抬手向后,把顾清渠的手从自己后腰握住了,拉着他往前去,“走吧,我哪儿也不去,回家。”
挺有气魄的,就是容易冲动,顾清渠心想,得看紧一点。
周朔一直没松手,可能忘了,直到进门前的最后一刻,顾清渠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都捏红了。
周老二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他自动无视了顾清渠,看见周朔后喜上眉梢。
“儿子,快!我给你找了一个妈!”
那女人就倒在周老二怀里,染着金黄色的短发,天气冷,但她穿得不多,脸上是谄媚的笑,还有一双精明的眼睛。
能看出来,跟周老二一个德行,大概又是在哪个棋牌室勾搭上的。
顾清渠暗自摇头。
周朔看也不看,他把周老二和这女人当成了空气,径直走到周国盛身边,“爷爷,这是新买的菜,今晚上别烧了,留着明天吧——您吃饭了吗?”
“啊……”周国盛心里难受,“吃、吃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灶台还有一点饭和菜,你跟清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