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心里一紧,节奏突然乱了——怎么还没说两句话,人快被顾清渠带沟里去了?
顾清渠装作没看见周朔的反应,他处变不惊地往下问:“怎么了?什么酒吧啊,你去过?”
“没有,”周朔低头擦干净指尖的血,“路过几回,能听见里面挺热闹的,很好奇。”
顾清渠慢条细理地说:“周朔,好奇害死猫。”
这句话透着非常强烈的暗示,但周朔喜欢敞开天窗说亮话,他不喜欢猜,猜错了,倒显得自己不讲道理。
周朔镇定不少,他痞笑一声,反问:“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再说吧,我明天就上班了,”顾清渠脸上看不出情绪,太淡了,淡得连说话音量也能随风飘散,“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没事儿,”周朔说:“我等你啊。”
顾清渠没再说什么,他朝周朔招了招手,“过来。”
周朔走过去了。
顾清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口贴,声音仍然很低,“手给我。”
“哦。”
顾清渠仔仔细细地替周朔包扎伤口,他这个模样,发丝顺着眼角眉梢温和下落,整个人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柔软。
周朔看入了迷,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喉结处微微往下一滚。
可能连指尖也是滚烫的,周朔想收回来。
“周朔,我以为你会把我往荒郊野岭带。”
周朔一愣,脱口而出问:“去荒郊野岭干什么?”
顾清渠温和地笑了笑,“放风筝啊。”
“……幼稚!”周朔的指尖还在顾清渠手里,心神却放松了,“清渠哥哥,你是那样的人吗?”
顾清渠:“谁知道呢,反正我都喜欢。”
都喜欢,也就是都不喜欢。这些情绪可以根据相处之人的心性而产生变化,他可以随时疏远,但绝不会亲近人。
周朔觉得挫败。
他没睡,辗转反侧地想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想他和顾清渠之间说的话——
聊了,又好像没聊。
于是,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了,被顾清渠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第二天早上,周朔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在拉嗓子的鸟叫声中下了楼,顾清渠也在,他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
两个人一对视,手足无措是周朔,顾清渠像个没事人,坦然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其实仔细想想,确实屁大点事儿都没有。
顾清渠给周朔端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稀饭,问:“吃吗?”
周朔十分嫌弃:“不吃。”
八哥紧接着一句:“爱吃不吃!”
周朔:“……”
这死鸟跟顾清渠是一伙的!
于是顾清渠幽幽回头,在他紧迫地注视下,倒霉八哥鸟毛筛了一地。
“乖,”顾清渠把碗杵到鸟嘴下,“你吃。”
周朔别开脸,无端起了一身冷汗。
周国盛从屋子里出来,“清渠啊,你今天上班了?”
顾清渠瞬间换了副面具,春风和煦地点头,“是,周叔,我马上就走了,午饭单位能吃,你不用给我准备了。”
“欸好,单位离这儿远吗?”
顾清渠说还好。
“怎么过去啊?”
顾清渠:“坐公交车。”
“坐公交车多麻烦啊,”周朔自然又顺手地搂着顾清渠的肩,他们往大门外走,“我送你上班。”
依旧是周朔那辆心肝大二八。
顾清渠没反对,他似乎已经坐习惯了。
周朔蹬出弄堂,在路口左右看了看,回头问顾清渠,“清渠哥哥,你的单位有地址吗?”
顾清渠报了街名和门牌号。
周朔一怔,许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