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将奏折合上,接过陆枕手里的文章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真是圈不出一点错误。
虽十分满意,但永宁公不能表现出来,他怕自己这个儿子骄傲。
永宁公作为严父,始终贯彻的都是打压教育。
永宁公按下陆枕的文章,询问他道:“你那通房可还安分?”
陆枕想到苏邀月那个小作精,忍不住勾了勾唇,“很安分。”
“嗯,下去吧。”永宁公这才真正满意。
男人转身,永宁公低头准备继续看奏折,突然,他又猛地抬头,然后气得胡子都差点竖起来。
只见男人月白色的袄袍后背上印着一个鲜明的口红印子。
红艳热烈似烟火,连边缘都清晰可见。
“荒唐!”永宁公大怒,手里的砚台都砸了出去。
砚台砸在陆枕脚边,陆枕转头看向永宁公,皱眉不解,“父亲?”
“你你你……”
“父亲,怎么了?”
“你这后背是怎么回事!”
苏邀月正在吃陆枕的早膳。
浓稠的燕窝粥搭配上一碟小菜,营养又美颜。
当然,燕窝粥是苏邀月点的,旁边寒酸的小米粥才是陆枕喝的。
陆枕从外面回来,苏邀月赶紧把旁边的小米粥端起来送到陆枕面前。
“公子,奴给你吹凉了,快吃。”
陆枕低头看一眼粥,再看一眼苏邀月。
他走到木施前,伸手褪下外袍扔上去。
外袍被挂在那里,后背明晃晃的一个口红印子落在那里,招摇至极。
就如同雪地里的一抹妖异红梅。
“这是什么?”
“呀!”苏邀月捂嘴,“这是什么?”
陆枕:……
男人伸手捏住苏邀月的面颊,指腹擦过她尚残留着一点口脂的嘴唇。
“是什么,嗯?”他倾身过来,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视。
苏邀月莫名觉得有些胆寒,还有一点腿软。
“是口脂……”
“谁的口脂?”
“奴家的。”苏邀月双眸氤氲,声音越来越细,带着委屈,“奴家不是故意的,奴家只是,太害怕了!”说完,苏邀月猛地一下扑进陆枕怀里。
男人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
他低头看向苏邀月的发顶。
小娘子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昨日管事能给奴送来碎炭,明日就能将奴赶出府去,奴孤身一人,如同无根浮萍漂浮,奴太害怕了。”说着说着,苏邀月真心伤心起来,眼泪烫湿了陆枕的衣襟。
【好害怕,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苏邀月越发抱紧陆枕,一副恨不能将自己嵌进他怀里的模样。
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像是天降的一株浮萍,落到水里,随波逐流,不知往何处去,现在也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何处来的。
在小娘子的啜泣声中,陆枕阴沉的面色缓慢松动。
他抬手,按住苏邀月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身为瘦马,不知父,不知母,确如无根浮萍一般,飘到哪里算哪里。
人活着,若无根,那便如行尸走肉。
陆枕深深叹出一口气,似是妥协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干了。”
“嗯,奴知道了。”
苏邀月冒了一个鼻涕泡,眼睛红通通,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巴巴可怜死了。
她抓着陆枕的袖子,就跟孩子拽着妈妈似得不肯放。
“奴给公子洗干净。”
“不必了,天冷。”陆枕伸手替她擦去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