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愿。
荔慈恩找到她时, 她一开始也是强烈反对。
“慈恩说服了我。”荔知说,“我能理解她。不甘心平凡, 不甘心生为女子, 就只能在大后方绣花待嫁的心情。她说得对, 我们去白沙一带作战,需要一个懂得鸦休王部语言的人。”
谢兰胥自身还有顾虑。
他意有所指地说:“带你去白沙, 本没什么。可你若再伙同你姊姊……”
“绝对不会了!”荔慈恩马上拍着胸脯保证,“今后殿下就是我姐夫,我怎么会对姐夫不利呢!”
新称呼极大地取悦了谢兰胥,他的嘴角飞了起来。
“既然如此, ”他说, “你姐姐同意,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姐夫真好!姐夫千千岁!”荔慈恩欢呼起来。
小鲤也在她脚边站起身子, 用两条后腿跳了起来, 仿佛切身感受到荔慈恩的快乐。
谢兰胥被吹捧得飘飘然, 手里的棋谱不知不觉拿倒了都不知道, 那满是自得又努力克制的嘴角,让荔知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荔慈恩走后,谢兰胥朝她伸出手。
她握住他的手,谢兰胥轻轻一拉,她便坐到了他的身上。
靠在他胸膛上的时候,她闻到了幽幽的桂花香。
送走最后一波炎热后,院中的桂花树在凉爽的秋风中绽放了最大的一次花雨。
嘉穗扫了又扫,金色的碎花依然时时出现在内室的桌面和地上。
香飘十里,溢满荔宅。
桂花树的香气仿佛治好了荔知的失眠,每当半夜惊醒,她闻着夜空中飘来的香气,枕着谢兰胥的手,便又能昏昏沉沉睡去。
谢兰胥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我可以这样一整天,什么都不做。”
小鲤在荔知脚下上蹿下跳,猛摇尾巴吸引主人注意。
小奶狗一月一个样,当初刚来的时候,还能在荔知的双腿上拉直了身体撒娇,如今放个上身都够呛。
荔知摸了摸它的头,忽然感到一丝怅然。
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京都,出发前往陌生的白沙。前路如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她抱起小鲤,躺倒在谢兰胥身上。谢兰胥抱着她,她抱着小鲤。
似乎感觉到了她内心的不安,谢兰胥轻轻拍着她的手臂。
小鲤蜷缩着越来越大的身体,安安静静躺在荔知怀中。
谢兰胥又拿起了那本棋谱研读,荔知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她的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
大燕派出二十万大军北征白沙,出京的那天,浩浩荡荡的军队像河流那样淹没了整条官道。
虽说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但是白沙一带地广人稀,如果硬要靠打仗,实在很难将鸦休王部打服,更别提草原上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若是被鸦休王部联合了其他部落,这次战争就会成为拖垮大燕的一个泥潭。
虽说谢兰胥恐怕不会觉得大燕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战争失利,作为主将的他是一定会受到惩处的。
荔知作为主将的女眷,倒不必像其他将士那样骑马或步行。
她和荔慈恩坐在马车里,嘉穗和嘉禾一直送到郎返亭才停下脚步,马车走出去很远了,荔知还能看见她们在郎返亭里小小的身影。
除了她们两人留在京都看家,此次随军出征的还有荔象升、黑火,以及万俟家的三兄弟。尤其是万俟家三兄弟,早已摩拳擦掌已久,迫不及待想要在战争中发光发热。
白天,他们风雨兼程。
夜里,他们召开军议。
一个半月后,大军离陷落的白沙越来越近,被前哨兵发现的鸦休探子也多了起来。
虽然万俟三兄弟一直尝试活捉一个探子,可得到的始终只有服毒自尽的探子尸体。这些鸦休王部的士兵,没有受过开化,头脑里被灌满了对贵族的忠诚,赴死时没有一人犹豫。
万俟三兄弟都放弃活捉的打算了,谢兰胥却在听说后问:
“捉过兔子吗”
在鸣月塔长大的万俟三兄弟当然捉过兔子。
他们以为的捉兔子,便是拉弓射箭,然后捡兔子。
谢兰胥所说的捉兔子,却是挖坑做陷阱,让兔子主动跳进来。
谢兰胥亲自示范,在三兄弟的目瞪口呆下,活捉了一名闯进大营的鸦休探子。
在他服毒自杀前,谢兰胥先拆掉了他的下巴,又折断了他的双腿双手。整个过程中,探子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只是双眼牛瞪,布满血丝。
万俟三兄弟在一旁看得噤若寒蝉。
“这人我先留下,试试能不能和他讲通道理。”谢兰胥扔下瘫软的探子,取出怀中手帕轻轻擦拭双手,微笑着说道,“若是不能,便再捉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