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农民:我多言了,你别放在心上, 看到你的话一时感慨而已
山村老师:没关系,或许生活不尽如人意,但总有希望不是,就像佳林村, 总会有心怀信仰和善意的人过来
云上农民:是啊,支教老师来来去去, 大家都在尽一份心意
山村老师:比起曾经为学生牺牲生命的老师,我们做的微乎其微
顾微然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说的是妈妈?
云上农民:你说的是林蕴老师吗?
山村老师:原来你也知道她?
云上农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过去这么多年了,妈妈的事迹早已被遗忘了吧, 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清楚?顾微然莫名紧张, 期待着对方回复。
云舒倒很冷静, 对方知道林老师不奇怪, 云上这批志愿者乃至内部员工恐怕都知道。
山村老师:我是她的学生, 她救了我的命,我又怎会不记得她
这句话,云舒既是替自己, 也是替梁妮儿回答。
顾微然像泄气的皮球, 颓着头, 丧着脸,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原来她就是妈妈舍身救下的那名学生。
这跌宕的心情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个网聊对象而已,还是为了谈正事的,她在期待什么呢?难道能从对方说话的线索里感受到云舒么?
怎么可能?顾微然苦笑, 她没有寻找云舒,只是总忍不住从方方面面寻觅她的线索。
她不想聊了,仅剩的那点说话欲望,因为这个话题消失了。
云上农民:我明白了,技术板块两天后测试,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山村老师:期待
回复完这两个字,对方下线了。隔着屏幕,云舒感受到了云上农民的低落,灰白的头像宛如人的背影,抬头望去,总觉得悲伤。
正如今晚的风,拂过墙角的声音都好似在悲鸣。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有人说话:林初,是我。
听到是梁妮儿声音,云舒松了口气,进来吧。
平屋外是栅栏围起来的迷你院子,云舒没有安全感,自己用木头板随意排的。
梁妮儿端着鱼汤走进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这是食堂犒劳志愿者的,都是村民们捕的鱼,我给你盛了点。
你费心了。
你看你那么瘦,脸色又白,来我们这么艰苦的山村支教,得自己注意身体好好补补。梁妮儿把鱼汤放在桌上,她瞧见云舒的床头放着药瓶,你这到底吃的什么药啊?
她想看看,云舒迅速拿走了,她挂着淡淡笑意:体弱多病的保健药,续命呢。
净瞎说,好吧,我不看了,你快来喝汤,一会冷了该腥了。
好。云舒时冷时热,对每个人永远都是一种状态,只有教课的时候,会笑容满面,她能跟孩子们做游戏,也会跳舞给学生看。
那种时候,她才会完全释放自己,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梁妮儿偷看过一次,觉得云舒美得像谪仙儿,飘飘然的气质,忽远忽近,真真假假。
她捧着脸,呆望着云舒,傻笑。
林初,你结婚了没有?
云舒摇头。
那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真可惜,你这么好的姑娘,以前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云舒轻抿一口鱼汤,玩笑道:我这种体弱多病的人是没人敢要的。
胡说,谁会不要,别人不要我要。
云舒被她逗笑,梁妮儿的直来直去倒有几分可爱。只是云舒心头的锁太重了,连自己都打不开,又何况是别人。
她不会轻易动容,哪怕知道梁妮儿可能在企图走近她。
咚咚咚门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
请问这是林老师的家吗?
云舒听到声音,喝汤的动作缓下,是岑书雅。果然她在,就会麻烦很多。
嗯?好像是志愿者。梁妮儿想起身过去看看。
云舒交待道:妮儿,你帮我挡下她,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了,你是来探病的,千万别让她进来,你知道吗?
看云舒表情严肃,梁妮儿愣愣地点头。
栅栏外是泥地,上面放着步行的垫脚石,平屋看起来很旧,红砖外连水泥都没有刷,很简陋。
岑书雅望着屋内微弱的灯光,试图看到里面的人,结果走出来的人却是梁妮儿。
您有事吗?
原来梁老师也在,我来看看林初老师,难得来这里,不见见有点遗憾。岑书雅对林初很好奇,她分明是故意躲着人的,这么大的事,每个村民和孩子们都很期待欢乐,唯独她藏在背后,不愿出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林初刚睡下,我就是来探病的,她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不方便见你,还是回去吧。
这样啊,那打扰了,希望林老师早日康复。
梁妮儿点点头。
不出所料,岑书雅来之前就想到会被拒绝,这才符合她对林初的行为猜想,这也加重了她的疑心。
志愿者队伍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轻装下山,速度快了很多。途中,他们遇见了另外一小队人,那是工地勘察队的,正对佳林村地势进行考察和数据采集。
岑书雅好奇地离开队伍去问了问,没想到竟是凌睿集团旗下的建设公司人,他们说接到领导命令,来考察测试这里是否合适做缆车。
凌睿集团?凌睿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是凌商北,是凌二小姐的哥哥,就算她退位了,在凌睿集团依旧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凌二小姐可是云舒的好朋友啊...岑书雅很难不去想这其中的关联。
佳林村又是林蕴去世的地方,林初,林初...
林蕴的姓,初心的初...是你吗?云舒学姐?
岑书雅有了大胆的猜想,她决定回去找顾微然聊聊。
佳林村口的山头
云舒站在高点眺望远处,志愿者的身影小得像蚂蚁,分不清谁是谁。
只是他们,都是代表顾微然来的,她人没到,心来了。
微然过的好不好呢?有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有没有等到那个可以跟她相守的人?
她想知道,但从来不问。
她的病暂时性的治好了,但毕竟是癌症,这几年还需吃药巩固,每年都要检查,预防复发。这个病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让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其实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回去看顾微然,可她找不到见面的理由,决定是她下的,转身的也是她,即使再煎熬,都要承受。
当想念成为一种习惯,当这个人融入到骨血里,也就不觉得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