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西的手很稳,他没有把“宝贝”剃秃,考虑到狗长毛的周期,特地给它留下了一层毛护体。“宝贝”脚爪上方和尾巴上的一小撮毛他没去动,脑袋上的毛他也没剃掉,只是拿剪子稍微修了下。
袁双看杨平西动作细致,丝毫不见手生,像是干惯了剃毛的活儿,便打趣道:“以后‘耕云’要是开不下去了,你可以去开个宠物店,专门给狗洗澡剃毛。”
杨平西手上动作不停,闻言只轻笑一声,说:“那你还当我的老板娘,帮我哄狗?”
开宠物店当然是在说笑,杨平西附和袁双的玩笑,袁双便也故意埋汰他一句:“没了我,你什么也干不成。”
杨平西牵了下嘴角,应了声:“嗯。”
边上正在拍摄的杨夕南被秀了一脸,忍不住吐了下舌头。
此时一阵风过,树荫下的光点如粼粼波光闪动,“宝贝”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吐着舌头一副享受的模样。
身上的毛剃了后,“宝贝”就不再蓬松,变成了一只细狗,头大身小,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它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新造型,杨平西松开它后,它觉得凉快,也不再郁郁寡欢地窝着,撒了欢地跑了一阵。
帮“宝贝”剃完毛,时间已近傍晚,袁双想着这个点从景区出来的人多,就拉着杨平西去山下卖酒。有她帮忙吆喝,一冰柜的酒不消多时就卖完了,她还顺带拉到了两个客人入住旅店。
晚上,杨平西收到了一朋友发来的消息,说推荐了两个人来“耕云”,在知道他们是搭动车来的藜东南后,袁双就让杨平西开车去市里接人,顺便把寨子里一些老人委托购买的东西给带回来。
杨平西不在店里,袁双也不让大雷加班,晚上喝酒的人多,除了店里的住客,一些镇上的人也会上来喝两杯,她一个人招待着客人,虽然忙,但也充实。
等时间再晚点,大厅里的人散了,袁双才有时间坐下来,往各大平台上分享些“耕云”的日常。虽然这些账号经营了一段时间,流量也就那样,每条分享下基本上都是杨平西的朋友们在捧场,但她没有因此消极懈怠,还是坚持日更。
今天下午袁双忙着帮杨平西给“宝贝”剃毛,晚上又忙着店里的事,都没时间拍视频,她正愁着没有视频素材,杨夕南就把一条已经剪辑好的视频发了过来。
袁双点开看就看到“宝贝”一脸享受地冲着镜头眯着眼睛,吐着舌头,像是在笑。
杨夕南的视频是下午杨平西给“宝贝”剃毛的时候拍的,她没怎么加工,只是稍微剪辑了下。视频里,杨平西没有露脸,只露出了他拿着推子剃毛的手,但视频的背景音却很丰富,有风声、叶声、虫鸣、鸟叫,还有路过的寨民打招呼和好奇的住客们问询的声音,以及袁双和杨平西的对话。
“以后‘耕云’要是开不下去了,你可以去开个宠物店,专门给狗洗澡剃毛。”
“那你还当我的老板娘,帮我哄狗?”
“没了我,你什么也干不成。”
“嗯。”
……
这条视频可以说是没什么内容,就是旅店里一个极其寻常的午后,但袁双却觉得意境丰富。她给杨夕南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包,随后就把这条视频发到了“耕云”的短视频账号上。
对完一天的账,夜已经深了,袁双收到杨平西发来的消息,说高速上发生了车祸,他被堵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她不用等他,早点休息。
夜里走山路,危险程度更高,袁双知道杨平西出门带了旅店大门的钥匙,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也没关店门,就一直坐在大厅里等着。
杨平西带着客人回来时,见店门没关,大厅里还有灯亮着,走进来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身影,顿时心头一软。
这么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只身来只影去,从来不知道有人点着一盏灯等着自己归来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杨平西见袁双睡着了,先去储物间拿了件毯子盖在她身上,过后才带着两个客人上了楼,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袁双打了个盹儿,睡着睡着忽然惊醒。她还惦记着杨平西的安全,拿起手机正要给他打个电话,余光就瞥到了身上的毯子。
她怔了下,过了会儿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
旅店的门被关上了,袁双听到楼下的厨房有动静,便起身,把毯子叠好放在一边,循声走了下去。
杨平西正在灶台前煮面,厨房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映着腾腾升起的热气,莫名有一种人间烟火的气息。
袁双轻悄悄地走过去,从身后把人一抱。
杨平西倒没被吓着,他不用想也知道身后人是谁,只微微侧过头,笑着说一声:“醒了啊。”
“嗯。”袁双搂着杨平西,脑袋往他后背上一磕,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才从噩梦中彻底脱离出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煮面?”袁双稳了稳心神,抬起头问。
“刚来的客人没吃晚饭,给他们弄点吃的。”杨平西把火关小了些,一手抚着袁双交握在自己腰前的手,问她:“饿吗?给你也煮一碗?”
袁双本来不觉得饿,但这会儿闻到香味,又有些馋了。打从住进“耕云”后,她在饮食上就完全没有节制,此时突然惊觉,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量过体重了。
她顿时有了危机感,遂摇了下头,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这段时间胖了,不能再吃宵夜了。”
“哪胖了?”
“感觉。”
杨平西失笑,劝慰她说:“你每天山上山下地跑,吃再多也胖不了。”
袁双想了下,“好像也是”
杨平西听出了她话里的动摇,暗笑一声,往锅里又下了一把面。
袁双看到他的动作,嘟囔一句:“我看你就是存心诱惑我。”
“嗯。”杨平西随口接道:“想喂胖你,把你从袁双,变成袁又又。”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高级,袁双却被逗笑了,她低声抱怨了句:“再这么吃下去,估计真被你得逞了。”
“就一碗面,长不了几两肉,还是你想吃点别的?”杨平西噙着笑,回过头谑问:“藜州的‘荤腥’?”
袁双听杨平西又拿这个梗打趣,瞥他一眼,故意唱起反调,用一种不屑一顾的口吻说:“藜州的‘荤腥’也就那样,我已经有点尝腻了。”
“是吗?”杨平西被挑衅,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还有闲心搅动一下锅里的面条,懒散道:“我怎么记得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还缠着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