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茶轻咳了一声,六个奶娘急忙收回视线,跟着入茶离开。心里也是一阵啧啧称奇。她们早就听闻陆无砚对方瑾枝宠到了手心里,便意料到这位夫人定是位美人儿,可等到见了真人,却还是被惊艳了一番。
陆无砚的指尖轻轻扣了扣桌沿儿,道:“下午我要进宫一趟,来去时长,宫里有有些事情要处理。这一趟可能要过个六七日再回来。”
“那到底是六日还是七日?”方瑾枝不依不饶地追问。
陆无砚笑了一下,说:“七日内定回。”
方瑾枝便也笑起来,“我知道现在战事四起,你必然有事情要忙,不用顾虑我呢。若是往常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进宫,只是如今是真折腾不动了……”
她嘟了一下嘴,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
陆无砚便凑过去,将手搭在方瑾枝的肚子上,一本正经地对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说:“我不在家的时候,可要听话照顾好你娘亲。”
“又胡说!他还没出生呢!”方瑾枝笑着推开他。
陆无砚和方瑾枝一起用了午膳才离开入楼前往皇宫。等到他到了宫中时已经是傍晚了,楚映司正在用晚膳。
陆无砚看一眼她正在吃的东西,说了句“太简单了”,又吩咐宫女去御膳房交代重新做。
“若是知道你过来,就不会是这些了。”楚映司不甚在意地吃着碗里的饭。
陆无砚知道他母亲吃东西很快,便说:“等一会儿再吃,陪儿子一起吃罢。”
他的用意楚映司如何看不出来?
楚映司笑着说:“如今谁还能苛待朕不成?实在是吃素食惯了,又简单便捷。”
不过她还是将筷子放了下来,等御膳房重新上膳。
“父亲那边来信了没有?”陆无砚问。
楚映司指了指身后的长案,那上面摆着一封拆开的信件。陆无砚便走过去将信拿起来看。他看了一眼,就笑了。
那么大的一张纸,只在上面潦草地写了两个字——分家!
下笔很重,墨迹都晕开了。
瞧着这粗大的两个字,陆无砚仿佛能感觉到陆申机的愤怒。
“看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竟是要分家。”陆无砚说着将信纸翻过来,他“咦”了一声,又问楚映司:“就这个,没别的了?”
“嗯。”楚映司点头。
对于需要陆无砚改姓之后再立为太子一事,陆申机竟是只字未提。
陆无砚便把手中的信件放了下来,他走回座位,垂眸想了一会儿,才说:“母亲,如果我说我不想当这个太子,您会如何?”
楚映司抬眸看着陆无砚等着他说下去。
陆无砚又叩了叩桌子,才说:“其实母亲早就看透了儿子,所以才会曾言怀川比我更适合这个帝位。若国之需要,儿子愿意以我的性命来誓死捍卫这个国家的每一寸的土地。然而……”
陆无砚顿了一下,“然而并不是因为什么国家大义,只因我的母亲一心守卫这个国家,我的父亲坚守在边境寸土不让。守卫这个国家是你们的志向,儿子当然义无反顾追随着你们的脚步。”
“可是在儿子眼中,这个国家这片江山毫无意义。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正义或是大义,这些东西都可以被轻易踩在脚下。”
楚映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就非说把这些母亲不太听的话出来?”
“不过,倘若母亲若希望儿子做这个太子儿子自然从命!”陆无砚勾了一下嘴角,又略怅然地说:“不过谁做皇帝又能怎么样?百姓朝拜的帝王姓甚名谁又能怎么样?百年之后都是一捧黄土,英名或恶名不过后人茶余饭后的谈料。”
楚映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干脆承认自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罢了!”
陆无砚起身,站在楚映司的身后,笑着搂住楚映司的肩,道:“是啊,儿子怀里就有一个天下排行第一的大美人。”
“嗤,真看瑾枝不在这里。”楚映司嫌弃地把陆无砚给推开。
陆无砚却认真地说:“你们两个并列第一,并列第一!”
楚映司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等你有了女儿,是不是又三个女人并列天下第一美人儿了?”
陆无砚皱了下眉头,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楚映司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有些疲惫地说:“无砚,你说怀川消气了没有?”
陆无砚便重新回到座位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母亲以为他在生气?”
“他当然生气了,”楚映司揉了揉额角,“这孩子搅了个天翻地覆不就是想要让我知道他有多生气,偏偏我还找不到他!”
她又苦笑摇了摇头,“这孩子气性实在是太大了……”
“儿子却觉得他不是在跟母亲置气。他是和母亲一样多疑敏感的人,大概从他知道母亲暗中做了那些事情以后,他便有了离开的打算。他抛下皇位不过是为了在冲突发生之前,把一切掐断。皇位,是他拥有的一切。”
楚映司怔怔望着陆无砚,细细消化着他说的话。
陆无砚又说:“当然了,怀川他也一定是生气的,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直接把皇位砸过来。”
“是啊,直接把皇位砸到了我的脸上,真是……响亮的一巴掌。”楚映司心思复杂。
“母亲,他想证明给你看你的防备多么多余,他还想让你一直惦记着他。”
宫女蹲着重新做好的晚膳进来,陆无砚和楚映司也停了说话,开始吃起饭来。等两个人用完晚膳,又一并研究着军事图,一直探讨到下半夜。
陆无砚夜里便宿在宫中,他第二日醒来时,已是下早朝的时辰。他刚走出宫,就被几位官员拦了下来。
陆无砚蹙着眉看着面前的几位官员,都是朝中因楚映司登基不满辞官后替补上来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