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爬不上来。
方瑾枝偏过头看了陆无砚一眼,陆无砚正饶有趣味地瞧着圆口瓶里的这只小奶猫。她不由问:“是你把它抓进去的?”
“我哪有那么闲,不知道它怎么跳进高脚桌上的这个瓷瓶里的,我只是把瓷瓶抱过来,瞧瞧它什么时候能爬出来。”陆无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小奶猫雪白的头上。
小奶猫的动作一顿,仰起头来,用一双碧绿的眼睛看了陆无砚一眼。
“你坐在这儿一本正经地瞧着小奶猫爬瓶子逃生,这还不闲?”方瑾枝又转过头来,陪着陆无砚一起瞧着圆口瓶里的这只小东西,越瞧越觉得有趣。
小奶猫一次次将它的一双小前爪搭在瓶口,扭着小身子想要爬上来,又一次次地失败。
终于,它那一双小小的前爪搭在圆口瓶的瓶口,身子也弓起来,一点点往外钻。
陆无砚忽然伸手,弹了一下小奶猫的小爪子。小奶猫吃痛,忙收回自己的一双小爪子,整个身子又掉回了瓶肚里。
“你别欺负它了成不成。”方瑾枝瞪了陆无砚一眼,然后将白瓷瓶推倒。
小奶猫“蹭”的一声钻出来,踩了一下方瑾枝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又朝外跑去。
方瑾枝惊呼一声,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陆无砚蹙眉,将她的手捧到眼前。方瑾枝的手背上红了一片,幸好没有被抓破。
“好心没好报了吧。”陆无砚把方瑾枝的手背碰到嘴角,轻轻吹了吹,又给她揉了揉。
“疼不疼?”陆无砚问。
“啊?”方瑾枝这才回过神来。
陆无砚顺着方瑾枝的目光看去,就瞧见那只小奶猫躲在门外,朝屋子里望来。等陆无砚略冷的目光射来时,小奶猫眨眼间又消失不见了。
“那么小的一只小猫,瞧着像是出生没多久似的,猜一下哪里就能疼了。”方瑾枝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正视着陆无砚。
“咱们谈点正事呗。”
“正事?”陆无砚站起来,理了理长衫的前摆,“什么正事,陆佳茵?”
“不是!”方瑾枝拽着陆无砚的手,跟着站起来。
她伸出双臂环住陆无砚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在他怀里仰着脸望着陆无砚,说道:“陆佳茵的事情是小事,我是要说你的事情。”
“无砚,你……不要总是戾气这么重,好不好?”方瑾枝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试探的语气。
方瑾枝一直都知道陆无砚向来肆意妄为,他一句话就能让很多人身首异处。方瑾枝毕竟是养在深闺里长大的,她虽然也经历过别人的陷害甚至是下毒杀害,可是她还是觉得动不动就去要别人的性命有些残忍了。
当然,她也知道陆无砚与她不同。无论是过去的经历,还是现在的位置,陆无砚所要考虑的事要比她更多,更复杂。
陆无砚望着怀里的方瑾枝那双眼睛里的小心翼翼,一时沉默。
陆无砚的沉默让方瑾枝心里有一丝不安,她环住陆无砚腰身的双臂越发收紧,匆匆解释:“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方瑾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解释。她只是隐隐觉得不希望陆无砚动不动就杀人,这样戾气太重了。
身上背负太多的人命总归是不太好吧?
陆无砚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一颗佛珠,他好像才明白方瑾枝当初为什么送他这颗佛珠。
“你怕我遭报应啊?”陆无砚似笑非笑地问方瑾枝。
方瑾枝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行吧,知道了。”陆无砚垂眸,轻轻转动着红绳上的那一颗佛珠。
陆无砚的语气虽然十分随意,可是方瑾枝知道陆无砚是从来不会说笑,更不会敷衍的人。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陆无砚瞧着方瑾枝松了一口气,就将他暗中令秦锦峰的上司要送秦锦峰一妾改成四妾的事儿跟方瑾枝说了。
听了陆无砚的话,方瑾枝有些惊讶地问:“可是这样合规矩吗?而且我调查了一番,并不是普通的赠妾,而是嫁女。那个姜大人是有意拉拢秦锦峰,平日里对那个庶女也是很疼爱的,他会再找几个妾,和自己的女儿一同嫁给秦锦峰吗?”
方瑾枝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
是赠妾还是嫁女的,陆无砚并不知道,也不关心。他道:“不知道,事情交给宋辞了。若是行不通,他会看着办的,比如让秦锦峰其他的同僚赠妾,不过是个添堵的目的,形式无所谓。”
听陆无砚这么说,方瑾枝才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会儿,又问:“无砚,你知不知道什么适合的人可以让七妹嫁过去的?我想早一点将她的婚事定下来。”
陆无砚果然又皱了眉。
他觉得这些事情又麻烦又不重要,他随意地说:“找入茶,让她叫宋辞来,问他。”
“好好好!”
方瑾枝开心地松开环着陆无砚腰身的手臂,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又“嘚嘚嘚”地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说:“我回屋换身衣服,然后去堆雪人!”
陆无砚望着方瑾枝踩着木楼梯而上的一双小脚丫,忽然觉得她有点像刚刚那只小奶猫。
怪可爱的。
陆无砚不由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瞟见那只小奶猫又在门外探头探脑。陆无砚目光扫过时,它又一次缩了回去。
陆无砚觉得有趣,大步走出去。小奶猫警惕地往后后退,只是那速度实在是不快。陆无砚了然,向来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还跑不快。前几日突然降温,它才趁人不注意躲在了阁楼里。
只是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起掉进那个圆口白瓷瓶的。
陆无砚几步跨过去,轻易地抓着小奶猫挥舞的小爪子,将它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