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水已经凉了, 我让丫鬟再烧一壶吧。”方瑾枝也从床上下来,这次没有再光着脚,踩了一双软软的绣花鞋走到陆无砚身边。
“不用,凉的更好。”陆无砚颇有深意地看了方瑾枝一眼。
方瑾枝立刻低着头,脸颊上飘上一抹绯红。虽然她现在已经穿好了衣服, 可是她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酥麻。就好像……陆无砚的手掌还没有离开一样。
不能多想,她这般多想了一瞬,脸颊上的红晕就更加浓重了。她只好越发低垂了头。可方瑾枝虽然低着头,也知道陆无砚在看着她。
她忍了好半天,才忍无可忍。她抬起头望向陆无砚, 撞见陆无砚直接而热烈的眸。方瑾枝瞪他一眼,“三哥哥干嘛老是看我?”
“我连夜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你?”陆无砚反问。
方瑾枝没法反驳,她想了想,才说:“三哥哥,寺庙里的日子苦不苦?”
她上上下下打量陆无砚身上的青色僧衣, 见过陆无砚穿惯了各种华美锦服,甚至连粉色、石榴红这样的颜色他都穿过。猛地见他穿这么一身僧衣,方瑾枝还有些不适应。
“我又不是去当扫地僧,怎么会苦。”陆无砚目光在屋中轻轻扫了一圈, 不由蹙了一下眉。他假装不甚在意地走到床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又走到炭盆边。
“咦,你这银丝碳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陆无砚装作随口一提。
“香?碳怎么会香呢?”方瑾枝有些迷惘地走过去,她低着头闻了闻,“我怎么没闻出来?”
“唔……”陆无砚拉长了音,“那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方瑾枝看看火盆里的炭火,又看看陆无砚,而后蹙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出神的时候,陆无砚已经将窗户关上了,他拉着方瑾枝往床榻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天亮前要赶回寺里,而且一会儿还要去一个地方办点事情,只能再留一个时辰。”
听他这么说,方瑾枝那点抗拒便没了,她甚至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来,和自己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三哥哥,快歇歇,我一会儿喊你。”方瑾枝踢了鞋子,爬到床里侧,给陆无砚留出位置。当刚脱了鞋子,躺在床外侧,方瑾枝就习惯性地向他靠拢,娇嫩嫩的小手揽在陆无砚的腰上。
陆无砚笑:“你现在又不怕了?”
“不怕!”方瑾枝钻在陆无砚的怀里,抱着他腰身的手越发用力。
陆无砚垂眸凝视了片刻方瑾枝含笑的憨容,缓缓合上了眼。
在这般夜深的时刻,最是让人犯困。可是陆无砚和方瑾枝都毫无睡意,陆无砚没有再起歪心思,甚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拥在一起。
“我该走了。”
一个时辰眨眼就过去了。
方瑾枝放在陆无砚腰际的手不由缩了缩,她带着浓浓不舍地起身,小声说:“三哥哥路上当心。”
陆无砚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道:“在床上待着,不要起来,别着凉。”
“好。”方瑾枝点点头,看着陆无砚坐在床边穿好鞋子。
陆无砚起身,青色的僧衣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拽住。
方瑾枝眸中布满愁绪,她歪着头望着陆无砚,有些委屈地说:“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三哥哥呢?唔……夜里太冷了。三哥哥若还是夜里过来,我怕你着凉。那……我找借口出府去国召寺看望三哥哥好不好?”
方瑾枝又有些困惑地说:“女眷应当不许进寺庙吧?”
“无妨,我会安排好。到时候让入酒来接你。”陆无砚弯腰,将方瑾枝不小心扯开了一些露出锁骨的衣襟给她拉好,又摁着她的肩头,让她躺好,为她盖好被子。
“好!”方瑾枝甜甜地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浅浅动人。
她听陆无砚的话,乖乖地躺好,目送陆无砚又从窗户离开。
陆无砚在的时候,方瑾枝毫无睡意,可当陆无砚离开了她这才瞌睡连连。她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刚想睡觉就想起了什么。她跳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衣橱边,小心翼翼地将衣橱打开一条缝。
平平安安都睡得很香,竟是完全不知道陆无砚有来过。
望着两个妹妹酣睡的小模样,方瑾枝松了口气。她为两个妹妹盖好被子,重新回到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是自陆无砚离开的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晚。
陆无砚从方瑾枝的阁楼跳出去以后,小心避开温国公府里的家仆,身影轻掠,跃出温国公府。他并没有回国召寺,而是直接去了入楼。
“少主?”入歌诧异了一瞬,急忙迎上去。入楼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醒着看守。
“让入毒来见我。”陆无砚脚步不停,一直走上阁楼的顶层,走进最深处的一间房间。
这间屋子里很黑,一点光都没有。陆无砚蹙眉,顺手点了一盏灯。
“谁、谁在那里!”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我。”陆无砚转过身来。
顾希和顾望都松了口气,他们两个急忙爬下床,去给陆无砚拉椅子、倒茶水。
“不必。”陆无砚立在原地没有动,“身体好些了吗?”
顾希和顾望连连点头,齐声说:“好多了!”
陆无砚上下打量了他们两个一番,还是瘦骨嶙峋的,他不由蹙眉。
片刻间,入毒踩着楼梯“噔噔噔”地赶过来。
“他们两个怎么还是这样瘦弱?补药都有喝吗?”陆无砚质问。
入毒急忙说:“他们两个底子太差了,要调理一段时间才成。不能急于一时。”
陆无砚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又看了顾希和顾望一眼,道:“若缺什么就跟入毒说,这段日子好好休养。”
言罢,陆无砚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