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许两家是世交,许家大小姐许皎是宋家五爷,也就是宋梵音父亲的病人。
十年前许大小姐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而许二小姐许笙想要帮姐姐治病,毅然决然报考医学院学医,如今大二,准备到宋梵音手底下学习。
许家关系简单,主要是人丁少,两个女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一个是要跟宋家联姻的。
现在许大小姐昏迷中,联姻人选就落在许笙头上,两家以后可能有姻亲关系,所以宋梵音对这位学生颇为照顾。
“许皎姐最近怎么样?”宋梵音打开笔记本,将准备要讲的资料打开。
许笙双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没有清醒的迹象,”顿了顿,她嗓音突然有些发涩的继续:“医生说,如果还醒不过来,那她这辈子......”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宋梵音想着许皎的情况,心里有个大概了解,或许可以找爸爸问一下。
不过这是许家的事,许笙还没嫁进宋家,她一个外姓人没有资格插手人家家里事。
“会好的。”她声音浅淡的安慰两句。
助教的男生已经来到教室,熟稔的跟她们两打招呼,随后接手宋梵音的工作,检查资料,顺便提前学习这节课的流程,避免等会出差错。
学生们依次进入教室,待见到明明才十五六岁脸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女生故意扮老,显得自己年纪大些压场子,就都笑着打趣几句,但也不敢闹过火,老老实实坐好准备上课。
宋梵音浓密眼睫轻抬,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看到坐在后排单手撑下颌的男人,眉梢漫不经心地一挑,心想他倒是乖觉,知道坐在最后一排躲懒。
两人目光在半空擦出无声火花,宋梵音率先偏开视线,淡然从容的开讲。
她年纪小,语调虽冷,一把好嗓子却如同黄莺啼吟,没有故作娇柔之感,清凌婉约的像是在说书,古板难啃的知识经过她举例子一说都变得悦耳动听起来。
宋戈并非真正的学生,自然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听得全神贯注。他打开摄像头开启录屏,双指按着屏幕把站在讲台上的女生放大,便架着手机在一旁录制。
他没骗宋梵音,活了二十七岁,这是他第一次进大学学校,以普通人的身份。
年纪小的时候他看着周围同龄孩子不用去上学,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后来到六七岁记事了才晓得,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说难听点就是黑户,没资格没条件读书。
父母不喜欢他,把他当成试药的药人对待,只想把他关在屋子里试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剂,自然想不起他读书这件事。
稍微长大一点,他生理学上的母亲终于记起他应该学习认字,不然以后说出去,她儿子蠢笨无知不识字,丢得是她的脸面。
母亲甩他两本破破旧旧的幼儿启蒙书,再把他拉到老花电视面前,让他照着读完事,剩下就不管了。
贪婪狡诈的父亲更直接,管你会不会,知道怎么写就行,哪怕写的像是鬼画符一样也无所谓,写丑了更好,他便有理由惩罚他。
或注射加倍的药剂,亦或扔在冰天雪地里跪着用手指画,画好看了,他满意了,就赏他洗一次热水澡。
宋戈修长手指微微蜷缩,他这双手,在雪地里冷到颤抖的写过许多字,曾经就有他自己的名字,跟现在的“宋戈”完全不同。
那是他跪着向父亲求来的恩典,是他使手段熬出头正式进入父亲眼中,用鲜血的代价换来的代号。
他很喜欢那个代号,那是他能力的证明,可他也很喜欢宋梵音给的这个名字,以至于他渐渐恢复记忆后,仍然固执的这么叫自己。
“宋戈”两个字在唇间模糊的转一圈,宋戈深邃眸子灼灼地盯着台上大放光彩的女生,嫣红唇角勾起一抹笑,眸中氲着几分阴郁的戾气。
后半场交给助教,宋梵音拧开保温杯瓶盖坐到旁边听助教讲课,时不时小幅度点头给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