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妄一边吹,一边有些恍惚。
手上的动作虽然一直都没停,但思绪却飘出了很远。
好像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有无比清晰的意识,发现自己的生活在短短数月之内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曾经过得那么孤独,一个人独来独往。
虽然有妈妈相伴,但也不过是相依为命而已。
因为妈妈有病,他本能地想要照顾她,而不敢将妈妈作为自己心里的依托。
在成长过程中,无论遇到任何麻烦,被排挤,被误解,被忽视,他只想自己疏解,不想和施宁倾诉。
哪怕施宁经常主动关心他,他也是封闭着自己,不愿意说任何实话。
他是一个带着面具独来独往的人。
虽然生活上没有经济压力,也不算过得很惨。
但是一点快乐都感受不到,除了偶尔在游戏里能够逃避现实,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想不明白人生下来究竟是为什么。
好像一切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最压抑孤独的时候,他甚至想,如果出生这件事有的选,他宁可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
如果没有他,施宁就不会因为生他而患上产后抑郁,也不会因为他被拐而抑郁加重,渐渐发展成重度抑郁症,逐渐毁掉了生活中美好的一切。
如果他从来都没有出生就好了,那么也许所有人都不会痛苦。
最重要的是,妈妈不会痛苦。
他也不必再孤独地漂泊在那个满是不同肤色外籍人的国度里。
曾经他从来都没有盼着新的一天到来。
因为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枯燥,一样的无趣。
可是在回到燕京之后,认识了陆呦呦之后,他逐渐体会到人生的各种喜乐。
哪怕只是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看着它从瘦小可怜的小奶狗,慢慢被养胖,长大,连叫声都从虚弱变得有力。
他感受到了生命向上的感觉。
就好像头顶有了一束阳光,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孤独黯淡了。
有了小旺喜之后,他还有了两个性格各异职业方向也完全不同的哥哥。
陆砚温和细心,会照顾人,甚至会做饭,会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解在燕京生活的各种细节琐事。
陆暃大大咧咧,看似不羁,实则真实随和,他从舆论的压力中站起后,偶像包袱也越来越小,施妄虽然对他的工作规划并不了解,但是作为旁观者也看得出,陆暃也活得越来越快乐,越来越找回他的自我了。
随着施宁的病逐渐康复,她和陆聿的关系也慢慢破冰。
更有爷爷奶奶毫无保留的热情疼爱……
加上学校里吵吵闹闹的同龄孩子们,还有那个每天放学之前都会站在他桌前询问他前一晚温习进度的小神童霍怀瑾。
他的生活日益丰富了起来,就像是一颗干枯的小树,被阳光照耀后,又被清澈的水源滋养,终于积极地茁壮成长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陆呦呦。
这个刚刚被他不小心弄脏的小团子。
施妄给自己吹头发都是乱吹一气,此时此刻却充满了耐心,把她的小头发一层一层吹好,形状都吹得整整齐齐。
呦呦看着镜子里被吹成了小蘑菇头的自己,露出了骄傲自恋的小表情,仿佛对这个发型甚是满意。
施妄刚关掉吹风机,正拿起梳子准备给她扎揪揪。
呦呦却急急忙忙地从沙发上蹦下来,着急地拽着他要走:“晚啦晚啦,旺仔哥哥我们快走,再晚就没有菜吃了!”
施妄被她拖着匆匆下楼,忍不住问:“不扎头发了吗,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呦呦现在对发型完全不care,只惦记着自己只装了几个大西红柿还空空如也的菜篮子。
她疯狂摇头:“不扎了不扎了,这样很舒服!旺仔哥哥冲鸭,留给敌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元气满满的小团子很快就卷土重来回到了菜园里。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被呦呦活力十足的样子萌晕了——
【呦呦这个发型也挺不错的,旺仔挺会吹啊】
【笑死,旺仔你是不是在y国当过兼职托尼,怎么吹头发的手法这么专业】
【好看是好看的,呦呦宝宝什么发型都好看,但就是说,为什么呦呦要顶个锅盖在头上……】
【哈哈哈哈什么锅盖,明明就是头盔,呦呦的新头盔挺漂亮啊】
呦呦和旺仔重新归队之后,大小崽崽们又继续为了晚餐而努力着。
与此同时,爸爸妈妈们走上了大厦的天台。
天台竟然是直升机的停机坪。
有一台深蓝色的漂亮直升机赫然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