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天降的歌声让两个人彻底踏实下来,小伙伴们仍在战斗,他们没有错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轮流在窗口监视,以确保小伙伴们返回时,他们能第一时间捕捉,并动身会合。
轮流监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相当枯燥。尤其夜里,风还硬,吹上半个钟头,就有点吃不消。两个人又不能一直戴着防毒面具,保温差不说,还捂得慌。于是风一吹,脸也冻,头也凉。
好在向来走文艺风的赵鹤此次出行带了快递点搜刮来的羊绒围巾,于是面朝窗外,外套帽子一扣,围巾一系,倒也勉强能够抵挡。
两个人一小时一轮换,轮到乔司奇的时候,他就问周一律拿来围巾,不过不是围脖子和脸,而是包在头上,美其名曰挡邪风,造型颇有些印度风情。
饶是如此,这人还是隔一会儿就喊冷,起初周一律还担心担心,后来发现这人越喊越精神,也就麻木了。
无边的夜,无聊到乏味的监视,两个人都困得要死,又都不能睡。这就像开夜车,副驾驶的人必须神采奕奕,且时不时还要与司机聊上两句,若是副驾驶的人哈欠连连,甚至睡成猪,那司机离会周公也就不远了。
疲惫是会传染的。
周乔两位同学只能没话找话,打发漫漫长夜。
周一律:“话说,刚才推断战友们到底会不会在返回时给咱俩传递信号的时候,为什么都假设‘你是宋斐’呢?按理说综合战斗力最高的应该是戚言吧,脑子也灵,身手也利,要带队也是戚言带队。”
乔司奇:“戚言带队没毛病啊,但是宋斐带领戚言。”
周一律:“唉,先爱上或者爱得更深的一方啊,永远都是弱势群体。”
乔司奇:“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
周一律:“……”
——谈话卒。
乔司奇:“话说,现在这种停电的情况,咱们的密码锁会不会失效?”
周一律:“要是失效我俩刚才开的是假锁?”
乔司奇:“电池的?”
周一律:“总算聪明一回。那玩意儿巨省电,坚持几个月没问题。”
乔司奇:“那要是有丧尸把电池抠出来呢,是不是密码锁就失效了?!”
周一律:“首先,抠出电池只会让门维持在锁住状态,其次,如果遇见这么有想法的丧尸,我觉得我俩可以开门跟对方谈谈人生。”
乔司奇:“……”
——谈话再卒。
周一律:“话说,你要不要考虑换双鞋?”
乔司奇:“我这鞋不好看?乔丹限量款!”
周一律:“款式没毛病,但你确定这不是一双花样滑冰鞋?”
乔司奇:“……”
——谈话又卒。
乔司奇:“话说,你那个设计属于啥风格啊?”
周一律:“什么设计?”
乔司奇:“就之前压碎那个,你说是模型作业?”
周一律:“啊啊啊你不提我都忘了那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尼玛老师还没给打分啊啊啊!!!”
乔司奇:“呃,我觉得你的老师现在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个啦,真的。”
周一律:“四级考试也是,要能顺利交卷,我这回必过的,肯定!”
乔司奇:“呃,我觉得阅卷老师现在应该也抽不出时间,真的。”
周一律:“为什么求学之路如此艰难?”
乔司奇:“要不要从自身找一下原因,比如,你会不会有点太上进?”
周一律:“……”
——谈话最后一次卒。
为了世界和平,整个后半宿两个人都相顾无言,实在闷了,就你看一眼我,我瞥一眼你,聊以慰藉。
如此这般,坚持到了天亮。
周一律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累了,还是格物楼的战友们进入了战役新的阶段,总之再听不到歌声。极目远眺,只有灿烂日光。
白天要比晚上好过许多。一来温度回升,即便开着窗户,有阳光照到身上,也舒服不已。二来战友们白天返回的可能性较小,他们的神经不用再绷那么紧,也终于可以安心补眠。而且周一律也扯了窗帘挂到外面,展开的窗帘布上用刀划出了镂空的j-o-h-n-s五个字母,万一战友突发奇想白日还乡,但凡心里记挂他们,一抬头也绝对看得见,比sos都管用。
风平浪静的一个白天。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无论好的坏的,什么人也都没出现,无论战友还是校友。
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这一片院系楼区彻底没了幸存者,还是幸存者们仍安静守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据点,不肯冒头。总之他俩一整天地监视下来,就一个感觉——死寂。
要是春夏秋还好,至少还有花草树木,而现在,连草木都是枯的。
乔司奇说应该把南面教学楼那些松树挪过来几棵,好歹有点儿生机。周一律认同,等这事儿结束,你可以在学校论坛上发帖呼吁。乔司奇迟疑片刻,问,等这事儿结束,咱们还能继续上学吗?周一律想了想,说,必须能,毕业证学位证还没拿到呢。
乔司奇被战友的学习执念所折服,过了会儿,又在这种执念中,收获了某种奇异的安心。
院长办公室有独立卫生间,又有会客沙发,这是从他俩进入鲁班楼以来,最幸福的事。背包里食物充足,让这幸福更加上一层光芒。但人终究不是铁打的,精神上可以无限坚强,身体上不行。熬到第二个晚上,周一律还凑合,乔司奇彻底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