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鼓越来越激烈,能够感觉到鼓手的拼尽全力。但仅有鼓点,根本分不出是求救还是召唤抑或别的什么情感。
但方向怎么听都像艺馨楼那边。
格物楼距离艺馨楼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白天的时候,从三人所在的办公室这里可以隐约看见艺馨楼的窗户,但现在天蒙蒙亮,就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唯有鼓声震天。
“是冯起白他们吗?”何之问不确定道。
戚言不语。
宋斐也踌躇,毕竟从他们分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不好说啊……”
让人心惊肉跳的鼓声持续了大约两分钟,起得莫名其妙,结束得干脆利落。
就在三个小伙伴一头雾水时,晨风又隐约送来截然不同的声音。那是另外一种乐器开始演奏,声音含蓄,深沉,苍凉,幽怨。
戚言眯了下眼睛:“箫。”
这种丧尸围校的情境里,如泣如诉的箫声倒也符合被困学子绝望哀怨的心情,但……何之问困惑地抓抓头,这曲调怎么有些熟悉?
“会不会真的是他们?”何之问又问一遍。
宋斐扶额,都这时候了还用问吗,全校除了他们武生班,谁还会这么神经病地用箫吹《小苹果》啊!!!
第68章 陷落鲁班(上)
“他们跑远了?”
“差不多吧,这都四首歌的时间了。”
“你这四首没一个听着像人类社会的。”
“是你不懂欣赏。”
“得,它们喜欢就行。”
周一律说着看了眼下面乌泱泱围着的丧尸,确定个头最高的举起手也抓不到自己的脚,这才多少踏实点。一直抓着墙壁凸起的手被风吹得针扎一般疼,现下已经有些木了。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来,一边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一边把手缩进袖子,让其在暖意中慢慢复苏知觉。
或许是清瘦的缘故,乔司奇站在窗台上就稳当许多,也不需要学周一律那样抓什么来当平衡支点,纸片人似的身体往玻璃上一贴,人就完全镶嵌进了窗户框。
“我以后再不吐槽你们院系楼奇怪了。”乔司奇忽然说。
周一律挑眉,对这突来的感慨摸不着头脑。
“要不是它设计得这么另类,我们也爬不上来。如果跟食堂或者格物楼似外墙壁光滑得都没下脚的地方,咱俩现在还在底下带着丧尸跑圈呢。”乔司奇每每想到这里,都心有戚戚焉。
johns难得的客观公正让周一律老怀安慰,正想附和,背后却传来啪地一声!
周一律吓得虎躯一震,整个身子就要往外倒,幸而最后关头高举左手抵住了窗台上沿,这才稳住身形,从乔司奇的角度看就是一个标准的要去炸碉堡的威武姿态。
但这种时候乔司奇也顾不得吐槽了,确切地说根本是噤声,因为从他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周一律的窗户里有什么,只能神色紧张地等着战友汇报。
顶天立地的周一律僵硬地回过头,正对上玻璃内一张铁青的脸。
黯淡的光线里,周一律看不清对方是人是鬼,亦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无声与其对视。然而没过两秒,对方忽然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地扑过来!
周一律一个激灵,本能就要往后躲,可脚底刚一动,才反应过来这是窗台,退无可退!
咚!
丧尸整张脸重重撞在了玻璃上,五官因为用力过猛而紧贴玻璃,扭曲得可怕。
周一律长舒口气,还好,有玻璃。
这厢乔司奇看不见,也听明白了,紧张地小声问:“丧尸?”
周一律疲惫地点点头。
“你们这楼玻璃结实吧?”乔同学一贯以来都很有危险意识。
周一律白他一眼:“放心,你就是把头磕破了,它也不能碎。”
乔司奇黑线:“这例子让你举的。我见血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一律很认真地想了想:“……爽?”
要不是分隔两窗,乔司奇真想一记断子绝孙脚:“我他妈命都不要了过来陪你一起战斗,不说感天动地,也义薄云天吧,你就这么对待兄弟的?!”
乔司奇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这可把周一律吓得不轻,连忙真情实感诉衷肠:“我知道你够意思啊。要不是拿我当兄弟,你抽风了不要大部队跟我一起在这儿遭罪?”
“心里知道为什么嘴上不说?不,你说了,就是没一句中听的!”
“好朋友不就是相爱相杀吗!我要握住你手说,乔司奇,谢谢你过来,有了你,冬天的夜再不寒冷,风雪再不呼啸,天地解冻,万物复苏,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信仰,你爱听?”
“特别爱。”
“你要不要这么矫情啊!”
“我就是这么矫情!脆弱!玻璃心!小公举!”
“……”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定位已经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任你嘲讽,我自坦然,周一律也没什么可挣扎的了。况且,人家为你连命都不要了:“乔司奇,谢谢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