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不只是权势,更是天下。”佟颂墨眼神冷淡,将那书信一下撕成两截儿,轻飘飘的往地上坠去。
一半盖在地上,笔力遒劲,另一半则字迹朝上,写着“放你二人性命”。
“他以为我们会为了自救而交出铜台和庐城,却没想过你我都不是畏惧生死之人。”佟颂墨轻叹一声,看向周翰初。
周翰初盯着地上那半张纸,神色复杂。
“将军,”二福继续道,“城北有一个巷中的人今天被发现全数暴毙其中,死法皆与我们在密道里看到的别无二致,是中了毒气……”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周翰初抬起头,眼神冷厉,“是我大意了,城中都快被人挖空了竟都未察觉,眼下居然处于劣势。”
“立马让人去找城中密道,去所有人家中翻,”佟颂墨道,“既然他们有自信要灭城,想来就不可能只设置这一处。”
二福领命出去:“是。”
“另外,吩咐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出城,”周翰初道,“如今这庐城就好似一个大毒窖,再待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丧身于此。”
周翰初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兵从外头冲进来:“报——报——将、将军,出事了!”
“说。”周翰初捏紧手腕上的那块腕表。
“庐城被人给围起来了!”那小兵急促道,“好、好像是源系的人。”
“多少人?”周翰初站起身,脸色沉如死水。
“粗粗预估,应该是有五千人左右。”
“好大的手笔,”周翰初眉若冰霜,一字一顿的道,“先是勾结日本人用毒气相逼,又是直接兵临城下堵死我们出城的路,这是想把庐城所有的百姓都变成尸体啊。”
可以说,他们眼下是无路可走了。
佟颂墨垂下眼,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若他能放了庐城百姓,我可以将铜台交出来。”
“不可——”
一道清丽女音打断佟颂墨心中念头,佟颂云提着裙摆从门外走进来,神色匆忙:“小墨,那是我们佟家数条人命换来的东西,怎么可以轻易地拱手让人?更何况,谢易臻要这铜台一定有更大的用处,说不定救了庐城的百姓,却害了全天下所有的百姓……万不可轻易交出铜台。”
“阿姐,你怎么来了?”佟颂墨起身扶住她,“我自然知晓铜台的重要性,可眼下是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我也不可能弃之于不顾。”
佟颂云神色挣扎:“可……”
“眼下我们还未到绝境。”周翰初出声道,“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
“找援军。”周翰初道,“庐城兵力不足,但这并不代表衡系兵力不足,只要将信送交给衡系军统,想来庐城还会有一线生机。”
佟颂墨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还是佟颂云问出声:“事到如今,周将军还觉得衡系会救你吗?”
周翰初道:“我虽不信衡系,但庐城是他们的地盘,不护人,总要护地。”
佟颂墨垂下眼,叹了口气,说:“也可一试,只是如何让衡系军统得知庐城困境?”
见佟颂云要开口说话,周翰初当机立断道:“我写一封书信,颂墨,你出城送交给衡系军统。”
佟颂云眉头微皱,与佟颂墨对视一眼。
那一刹那佟颂墨心中突然闪过了另一个念头——他与周翰初四目相对,周翰初深深的望着他,并未避开。
沉默数秒后,佟颂墨轻轻颔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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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我不走
马溅草泥,庐城最边角的侧门打开无人值守,一个矮小身材的男人策马朝城外奔去,无人察觉,悄无声息。
跟着那将要落山的烈日追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离庐城远得不能再远了,才一拉缰绳,马匹停下。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取掉脸上那碍事的遮布,露出一张与佟颂墨近似的眼瞳,抬了抬眼,对上落日余晖的,却是一双纯黑色的瞳仁。
将军府内,周翰初将最后一字写完,提笔,往外头一看,已然是日落西山了。
院落里空荡荡的,心头也空荡荡的。就好似丢了魂般,做什么都没乐趣。
二福将门推开,把晚膳端进来,低声道:“将军,佟少爷已经出城了。”
“嗯。”周翰初垂下眼,将纸张叠好,道,“出城了就好。”
“……我没想通。”二福为周翰初布菜,一边布菜一边道,“这活儿不轻省吧?路上万一出了点事儿怎么办?将军从前把佟少爷看得跟个眼珠子似的,怎么会让他去做这事?”
周翰初未答他,只抬了抬眼,淡淡道:“看来最近你有些无聊,竟有闲心来打探这些事儿了……不若明日多给你增些训练项?”
二福一咬牙:“将军就是罚我我也得说!从前将军恨不得拿根绳子将佟少爷拴在裤腰上,怎地现在还亲口让他出了城,从自己眼皮子下头跑了?”
周翰初舀了口粥送入嘴里,终是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第二日,天刚破晓,城门上的大钟突然闷响起来,伴随钟声而起的是火光以及惨叫声,源系军队正式开战了,也是这一日,平静了许多年的庐城陷入纷乱战火之中,再无安宁。
周翰初被人从书桌上叫醒,匆忙披了一件风衣便驱车赶往城墙处,所幸大门还紧紧闭着,只是城墙上多了不少具惨遭偷袭的小兵尸体,周翰初一一迈过,眼神愈发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