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颂墨回燕喜楼,发现周翰初早等着了。
不止等着,案几上还放着一盘荔枝,放了一整天,已经没有早晨那新鲜的感觉了,但看上去味道应该还是很不错。
佟颂墨搁了医箱,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荔枝你全送人了?”周翰初问道。
“嗯,”佟颂墨点点头,“你送给我的,自然就是我的东西了,我要如何处置,自己应该可以说了算吧?”
“我没说你不能送人。”周翰初沉下性子道,“只是担心你没吃着,所以又巴巴的送一份过来。”
佟颂墨动作一顿,心里一瞬间软了不少,他想离开前的这一段时间或许可以不对周翰初那么糟糕,好歹两人还能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说不定这段时日,就是他最后见到周翰初的时日了。
他若救出阿姐,就将阿姐送回庐城,余生恐怕都不会再踏足庐城半步。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阿姐琴瑟和鸣,他实在是做不到。
佟颂墨语气也软了几分:“谢谢。”
周翰初剥了一颗荔枝送进他的嘴里:“我最近惹你生气了?”
“没有。”佟颂墨勉强笑了笑,说,“只是最近心情不好,难免牵连了你。”
“谁惹你生气?”周翰初看来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没谁。”佟颂墨却坚持不说,“人都说了成亲前不能见面,你倒好,天天来燕喜楼打转。”
“这不是想你么,”周翰初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抱得很紧,“你倒好,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佟颂墨没动,任由他抱着,却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周翰初的味道往脑子里铭记:“周翰初,若你喜欢的人不小心被别的男人给……给侮辱了,你会介意么?”
周翰初登时身体一紧,脸色倏地冷下来:“谁招你了?”
“没有。”佟颂墨忙笑了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周翰初这才松了口气,旋即皱起眉头道:“当然不会。我只会把那男人的东西给直接剁了,再要了他的命。”
佟颂墨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了。阿姐若是来到庐城,想来会过得很好。总之,比跟他一起居无定所,朝不保夕要好。
第67章 告别
“这是船票。”苏谨以将一张船票递给佟颂墨,顺带着将放在包袱里的一套衣物也递给了他,“这衣服,你离开那天换上。身份是我们苏家要派到北平去管船业的新管家,虽然不尊贵,但也不至于受委屈,船上的人都会敬你几分。那管家我们已经说好了,他会与你一起出发,不过是装一个普通的渔民,他在船上也会照看你。”
佟颂墨将东西接过来:“与我相似么?”
“他身高与你差不多,只是身材要比你稍微魁梧那么一点,”苏谨以道,“至于长相,那管家喜好一脸的络腮胡,你出发那日将络腮胡给妆上,倒也能有个五六分相似,不是对管家熟悉的人,是看不出来的。络腮胡我也一同放到这包袱里头了。”
“好。多谢。”
“出发时日便是后日深夜,”苏谨以忧心道,“颂墨,你当真考虑好了?大后日便是你的成亲之日,你若是离开了,周翰初恐怕不会放过你……”
“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去北平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知道的。”佟颂墨提起包袱,就要往外走,“我还要回去准备一番。”
苏谨以起身送他往外:“我始终想不通你和周翰初怎么突然闹翻了……你们俩之前还好好的呢。”
“就送到这吧。”佟颂墨在苏家大门口停下,“谨以,周翰初若是发现我逃了,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必要时,可以告诉他是我强迫你给我船票离开的。总之,千万要把自己撇清干系,免得我拖累了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苏谨以长叹一声,伸出手道,“来,抱一个。下回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佟颂墨笑了笑,伸出手将他给抱住了。
二福默默地想将车窗给摇上去,刚动了一下,就被周翰初给出声拦住:“你干什么?”
二福道:“呃……我想,佟少爷应该是……”他看着不远处大门口搂得死紧的两个人,解释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还是说不出口。
两人的动作委实有点亲密,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我算是明白了。”周翰初说完这句,黑着脸便把车门给打开,穿着一身军装,气势汹汹的就迈步往那头走去。
佟颂墨和苏谨以仍然抱得紧,周翰初上去就钳住佟颂墨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扯。
佟颂墨猝不及防被人这么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倾斜,栽进周翰初的怀抱里。
还没等他和苏谨以反应过来,周翰初已经一拳砸了上去。鲜血从苏谨以的嘴角流下来,脑袋甚至都被砸得有点发懵。
“周翰初!”佟颂墨傻住了,想甩开周翰初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实在比自己大太多,跟螃蟹似的死死的夹着他,让他根本就甩不掉,“你这是干什么?”
“我夫人在这儿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的,我还不能动手了不成?”周翰初脸色极沉,眼中更是戾气乍现。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佟颂墨本想解释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左右他和周翰初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的手腕被周翰初捏得发疼,他觉得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是乌青的一片。
佟颂墨突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起来,就算解释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只是周翰初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他本就是他千两黄金买回来的战利品,如今又是要与他成亲的关系,在周翰初看来,他佟颂墨就是他的所有物,谁都沾染不得,连一点自己的思想都不允许有。
佟颂墨看着苏谨以脸上的伤,心中愧疚的同时也有些恼怒,问道:“谨以,你没事吧?”
“没事儿,”苏谨以摆摆手,冷着脸朝周翰初道,“周将军的脾气性格看来确实是改不了,难怪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难怪?”周翰初扯着佟颂墨的手要往前迈,佟颂墨被他拉得一下子往前一倾,这回可没有挡着他的东西了,他瞬间被扯得双腿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呃……”佟颂墨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偏手还被周翰初给死死拽着,感觉自己的手也快要被扯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