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婴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门冬雀跃地拍手:“怎么样?杨簪星,厉害不厉害?喜欢不喜欢?”
簪星定定地凝视了手中的书册半晌,才看向门冬,微笑开口:“师弟,我想问问,是什么让你选择送我这本书作为生辰贺礼?”
“怎么,你还不满意?”小孩儿眉毛一拧:“我跑遍了整个藏书阁里,才找到了这本秘籍。咳咳,你别看这书不厚,里面的内容保管令你获益匪浅。你有了这本书,日后整个姑逢山上的英俊少年任你挑选,保管手到擒来。”
顾白婴闻言,凉凉瞥了他一眼,道:“你可真操心。”
簪星:“......我真是谢谢你了。”
“你呢?”门冬转而看向孟盈:“孟师姐打算送杨簪星什么?”
孟盈垂眸,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件长毛狐裘来,这狐裘黑白相间,毛色顺滑如丝绸,她递给簪星:“这是花狐裘,若在严寒之地,穿上它可抵御风寒。”
簪星伸手接过来,甫一入手,顿觉所触肌肤温热熨贴。这狐裘似乎是可以自行变暖的,想来虽她嘴上说得轻描淡写,这狐裘也必不简单。
“我看师妹你似乎畏寒得很。”孟盈道:“冬日里总在纱袍里穿棉裤,到底不爽利,日后冷了,只在外披这件狐裘就行。”
簪星欢欢喜喜地接过来:“谢谢师姐!”
“大家送的都这么好,我可有点拿不出手了。”紫螺笑盈盈地捧出一个盒子:“先前七师叔的丹药已经炼好,还剩下一颗圣树果实,四师叔让我还给你。”
簪星有些诧异,李丹书这人一向雁过拔毛,居然还会主动把圣树果实送还回来,实在出乎人意料。紫螺又掏出一个小瓶放到簪星手中:“你丹药一向练得好,听田师弟说连喂猫都是元力丹,我就送你一瓶养颜丹吧。”她伸手抚过簪星的脸,感叹道:“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这道疤痕迹颇深,如今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待过段时间完全好转,宗门大会上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别派弟子。”
“那可不行,簪星可不能跟别的宗门弟子跑了,”玄凌子急急开口:“咱们宗门有才有貌的年轻弟子那么多,簪星要真有心找个道侣,也能在咱们宗门里找,是不是七师弟?”
顾白婴没搭理他。
玄凌子又将一个大大的乾坤袋拍在桌上:“乖徒儿,为师也不跟你客气,这包里有五千灵石,你拿去,爱买什么买什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也算是为师的一片心意。”
顾白婴淡淡开口:“你真是把五千灵石说出了五十万的气势。”
玄凌子不满意了,道:“师弟,你说得这么厉害,那你给我的乖徒儿准备了什么生辰贺礼?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顾白婴一转头,对上簪星期待的眼神。
他神情微动,片刻后撇过头去,哂笑一声,懒道:“别得寸进尺啊,给你做顿饭就不错了,还要什么生辰贺礼。”
红酥闻言有些失望,道:“原来顾姑爷没有准备贺礼啊。”
门冬蓦地转头:“你叫他什么?”
“咳咳咳,”簪星适时地咳嗽起来,将话头岔开:“不必那么客气,师叔这顿饭比贺礼珍贵多了。”她端起面前的酒盏:“感谢各位特意来为我庆祝生辰,我今日特别高兴。”
众人便都将酒盏举起来,玄凌子感叹道:“要不是近日来宗门上下忙着魔族一事,你这生辰应该更热闹的。太焱派十年没在山下招过新弟子,起先他们说要在新弟子中挑选我的亲传弟子,我还不抱希望,如今看来,是我玄凌子运气好,为师有你们几个弟子,真是深感荣幸。好徒弟,”他率先举杯朝簪星碰去:“你是有大造化之人,得了仙子传承,又屡有奇遇,运道一定不匪,为师祝你,不必仰云梯,自能成羽翼!”
“轰”的一声,山下平阳镇有人放烟花,隔得太远,回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零星的光彩,将姑逢山广阔的长夜照得如昼日动人。
几只酒盏碰在一起,夏夜的风也变得清脆。
宴席热热闹闹地开始了,顾白婴手艺果真很好,菜肴虽清淡却并不寡味,紫螺搬来的丹心酒甘甜醇烈,入喉如情丝绵长。
门冬不过抿了一小口就醉了,立刻站在凳子上开始上课,嘴里嚷嚷着要教在座众人写情诗,说什么“我得了一种病叫相思病”,看得玄凌子目瞪口呆,指着小孩儿问紫螺:“大师兄也不管管?”
紫螺叹气:“他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牧层霄偷偷睨一眼孟盈,不想被孟盈逮了个正着,孟盈皱眉看向他:“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牧层霄一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边的柳云心见状,捏了一把牧层霄的胳膊,笑着对孟盈道:“我哥说孟师姐今日擦的胭脂真好看。”
“是么?”孟盈垂眸,不再言语。
长夜喧嚣,顾白婴手指摩挲着面前的酒盏,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侧过头去,倾身朝簪星探来。
簪星看向他。
一片热闹中,少年的气息带着丹心的清冽和冰冷,低声道:“酒宴结束,我在出虹台等你。”
第224章 星簪(1)
这个夜晚比往日要热闹一些。
姑逢山上月余来的紧张肃然,似乎也被多罗台上的这场酒宴给冲散了许多,没有魔族,没有枭元珠,没有各地传来的坏消息,仿佛这样平静的好日子会这么一直天荒地久下去。
晚风吹亮长春池边的萤火,牧层霄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去就来。”
“上茅房啊,”田芳芳拍了拍他的肩:“快去快回,等你呢。”
牧层霄起身离了席,簪星见状,想了想,道:“我也出去一趟。”很快跟了上去。
此刻席间众人喝得热闹,并未太过在意。倒是门冬捧着酒盏凑到顾白婴身边,捅了捅顾白婴的胳膊:“师叔,你怎么不跟上去?”
顾白婴侧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为何跟上去?”
“看来杨簪星对牧层霄还是余情未了啊。”门冬感叹道:“虽然如今你已经有了圣树果实,不必再依仗琴虫种子,按理说,杨簪星和谁双修都与你没有关系,可是,”他话锋一转:“你看这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万一一个不小心犯了错,不就不好收拾了吗?我答应了要帮牧师兄追孟师姐,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他们犯下大错?你去,阻止他们。”
“与我何干?”顾白婴冷眼瞧着他:“你自己去。”藏在桌下的手却忍不住微微握紧。
“我毕竟是个小孩子嘛,”门冬一本正经道:“万一去的时间不对,撞破了什么不好的场面岂不是很尴尬,而且我去太过刻意了。”
“难道我去就不刻意?”
“当然,你是长辈,大家都不会相信你有私心的。”门冬推一把顾白婴:“师叔,你去吧,快去吧,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顾白婴不耐烦地站起身,扔下一句:“啰嗦。”终是跟了上去。